白得有些吓人，加上蒸騰的水汽和燈光，此刻在她的身上反射着異樣的光彩，邱及知道那些就是她蛇身的鱗片。

“現在不存在原身的說法了，隻要我想的話可以很自然的輪換。”說着白明也自己擡起手看着手上的鱗片忽得消失又出現，相比去年這變化的熟悉讓她自己都覺得陌生。

往常還需要自己不時的注意下自己的身體，但現在已經是毫無這種關心了，如臂所指的感覺讓她相當的放心自己。

相比于自己的事情，白明還是更擔心邱及的狀況——不對，應該是好奇而已。

她好奇在本該非常快樂的今天，為什麼邱及反而會反常的沉默以及郁悶，白明對此可是完全想不通，又或者說隻能将其歸結在邱及還有别的她所不知道的心事。

“話說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高興？”

這句話讓邱及直接沉到了水中，在水裡沉了許久後她才又鑽出來，大口喘着氣好像方才是有人按着她的腦袋進水裡似的。

燭火的光亮毫無晃動，倒是讓邱及看上天花闆的時候不覺得頭暈，隻是白明的問題她一時并找不到答案。

奇怪的感覺。

手上無意識地撥弄着水花，邱及想白明要是問些别的她都能回答的出來，但是這個她确實要好好想想。

“我需要想的比你多些。”

邱及隻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但在藥浴之下她覺得自己的思緒緩緩地開始合攏起來，繼續說道：“我的身體本就虛弱，雖然這些年狀态還好，但是往後誰都說不清楚。”

“我爹爹年紀也很大了，要是出些小毛病也會很難治的，而且他在北我在南，想活得長就難見面，但活得長不就是為了能多陪陪他們的嗎，還有我哥哥，萬一哪天回不來了——”

邱及沉默了會，那種想法都是隻在噩夢裡出現過，要她說出來實在是難開口。

不過這樣說出來已經讓她好受了不少，而剩餘想說的話邱及隻看着面前的人，更覺得說不出來。

她沒法說出更深的話了，白明已經答應了自己許多東西，再向她索要什麼的話就是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煩了。

可她又沒辦法給白明什麼，自己要是也能修仙說不定還能和她在那條路上多聊聊，可現在她就隻能看着。

看着她一點點強大，而自己所熟知的身體則會一點點的脆弱下去，甚至可能死在許多認識的人前面。

龐大的恐懼在包裹的水中朝她伸來，讓邱及不由得沉下了頭，往着漂浮在水面的草藥，她隻看到自己被水波打碎的眼中透來的絕望反打進她的腦海中，将她的思緒瞬間又撕得粉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的，可能在那邊自己也已經死掉了，但她并不想在這邊也死掉。

她想活，她想活！

爆發出來的情緒将邱及完全吞沒，而在她對面的白明隻看着低下頭的邱及，眼中滿是茫然的神色。

她不懂原因何在，卻是能感覺到邱及那可以稱之為崩潰的情緒，就連自己的那些獵物都沒有過這樣的神色，它們被自己吃下的時候隻會呆呆的睜着眼，畢竟它們也已經到了半死不活的狀态。

可邱及這樣的，她是真說不出什麼話來，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而今天下來她本來還覺得自己做的不錯來着。

“倒也不用太悲觀，至少我不想你死得太早。”

覺得自己話裡有些不對，但白明一時能想到的好話也隻有這個了。

隻是對面的人并沒有應答自己，白明看了她片刻，随後踩下了木桶裡的台階，向着邱及一點點走過去。

邱及知道白明在走過來，但她隻是側過頭不想和她對視，畢竟這樣的對面邱及隻覺得有些丢臉。

不過當那冰涼的肌膚貼住自己的時候，她的思緒瞬間又回到了面前的人來。

溫熱的水擋不住她肌膚上的冰涼，但也擋不住熾熱的心。在這一瞬間的滿足讓邱及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死死地和白明緊貼着。

她一直都希望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隻是許多時候她并不确定這個人是否真的會出現。

而眼下主動抱上來的白明，讓邱及覺得或許真的會是她陪着自己過完這剩餘的時間。

其實這樣就足夠了，對麼？

心裡被填補的滿足讓邱及不忍得這麼想，但這同時卻又讓這份滿足擠出了另外的一絲縫隙。

隻是它太小，讓邱及隻沉浸在當下的懷抱中并沒有太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