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谷節還沒有開始的當天早上，暗藍色的街道四周已經站了有不少人，三三兩兩的在邊上等着街那頭的神。

中間的水路上如長葉的細舟不時撞着船頭船尾，沉悶的響起在還算安靜的早晨。

在茶館上吃着早茶的衆人也是坐滿了位置，不過在天光還沒有大現之前，大家都不太願意多說話，有些低頭眯着眼補覺，有些輕喝着熱茶享受這會的安靜。

鋪進到茶樓裡的暗藍色收住了所有聲音，直到有人踩上樓梯姗姗來遲，周圍人的目光才聞聲轉了過來。

水青色的長裙在這光是出現那刻便吸引了諸多人的目光，而那雲水藍四方披肩上點綴遮的粉春紅更讓她顯立在這靛藍的一小方天地間。

有人放了手上的茶盞想趁着祈谷節還未開始上前搭話，就見那兩人往唯一還剩下的那間廂房走去，頓時又焉掉了這份心氣。

等那兩人都走進去之後，這三樓才多了些話音：“我可是聽說那茶室前些天炒到五十幾兩銀子了。”

“可不是，本來我那些天想着幾十兩就算到頭了，結果醉香樓的人說是幫貴客訂位子，财大氣粗直接下了五十兩。”

“該不會是前些日子傷了王大人的人吧？”

“兩位姑娘？我可覺得不太像。”

逐漸斑雜起來的聲音讓茶樓裡多了些生氣，這會熱鬧起來的氛圍伴随着掀開的天光正式開始。

而在城門樓上向東方眺望的人這時也撇見了一抹晨光閃過在天邊，下一刻他便鼓足了氣大聲吼道：“天光現，福氣來！拜請諸位地頭神，金光不斷享萬年！”

“這人的嗓門是大。”

崔長叔和身邊的幾人在城門上聊着，而在城門下的那些官員聽到這話也随之打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接着便等遊神的隊伍從城門過去。

而在街上，此刻有小童手持着紅巾一路跑過，嘴上不停地喊着同一句話：“遊神開始啦！”

這小孩的聲音相當有穿透力，就是在三樓坐下的邱及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先吃些東西，遊神的隊伍到這還要不少的時間，我們這位置很好，夠你看的了。”

坐在她對面的白明聞言隻輕點頭，但目光還是不時的看向遊神的隊伍将會走來的方向。

雖然相隔遙遠，但白明其實看得很是清楚，那甩着藤條走在最前面的娃娃臉她不清楚是哪路神仙，不過想來也隻是一個開路的小神不足挂齒，望到後面倒是陸續認得一些，隻是相較于她所想的還是有不少差距。

白明想看的是真神仙，又或者是像書裡那般真請神上身的，結果在這卻是一個都沒見到。

與心裡所想的拉大了差距，白明也就不再覺得這遊神有什麼意思。反而是邱及在樓上望樓下看得興緻勃勃，不時和她說着關于街上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要是等開路的那個小神到了還敢這樣走上前，怕是少不了幾鞭子到身上。”

說她此刻是眉開眼笑的也不為過，而且還隻是因為一個她還見都沒有見到過的遊神活動。

本來是自己說要出來看的，但現在白明并不為此感到有多高興。

在看着邱及指着那堆高的谷堆又和自己說什麼的時候，白明便打斷了她：“你是為什麼這麼高興？”

一個邱及本該覺得莫名奇妙的問題，但是在鑼鼓喧天的歡鬧聲裡，她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很自然地就答說：“因為能和你一塊出來玩啊。”

這話一瞬就讓白明心裡的郁氣消減了不少，畢竟理應如此，也當是如此。

白明往後注意力就多放在了邱及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上，靜聽着她與自己說着那遊神的隊伍有什麼好看地方。

“隊伍還有多遠？”

“大人，不到半裡了，再有幾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牧博知在祭台上點點頭，随後就讓身邊的人下去。

他們所在的位置時遊神隊伍的盡頭，在隊伍走到這之後牧博知就要宣讀他們益州對來年的風調雨順的祝願，然後再安排分掉今年的稻谷。

不過此番他前來為的不隻是這個事情，一會在結束之後他還得去看看那個叫王祁的家夥。

雖然并不喜歡這個走關系拿到都指揮使的人，但在他身後畢竟是皇後那一派系，很難說這後面是不是有陛下的意思。

所以王祁這個家夥可以對他無禮，但是他牧博知不能在這段時期和這家夥把關系處的太僵。而且他不是還受傷了嗎，用這個借口前去探望也能讓自己不失體面。

正想着之後去王祁那該怎麼交談，身旁的侍郎提醒他說道：“大人，已經可以看到遊神的隊伍了，我們這會是不是該把頂蓬給拿下去？”

“放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