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陪着邱及和白明二人在酒樓的長廊上散步,問着些關于明日的安排,邱及隻交代說她們到時候直接去夏家,其它的些事情就交給何奈下去準備。
說到要清點的貨物,邱及便想到了在她們後面的那艘滿載貨物的重舟:“晚些我們還有一艘貨船過來,到時候也麻煩何大人幫忙送到夏家去了。”
對這些事情何奈都是舉手之勞而已,而他也很想就此機會向邱及暗裡說些自己想要的條件,畢竟他看邱及覺得這個家夥并不算靠譜,可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邱姑娘所言,在下自當盡心竭力,隻是夏家那邊邱姑娘怕是要遭難了。”
在一處邱及覺得視野還算寬闊的地方停下,這才認真向何奈說:“何大人好像一直對我夏家頗有怨言,趁着這會我心情不錯,不妨說給我聽聽。”
“邱姑娘,夏家對國公爺從來都不尊重,據說以前國公爺來的時候夏家就有和其關于夏夫人屍骨的事情吵過一架,不過最後好似不了了之,但自那之後就不再見國公爺回來。”
“到是沒聽過有這麼一件事。”
邱及還以為自己老爹不再回去的原因是因為公事繁忙,現在聽何奈一說好像又确實如他所言,是被氣的也不一定。
不過老爹又為什麼讓自己來呢,而且按理說母親該葬在京城才是,怎麼又會葬回到揚州散台老家呢?
這些事情邱及以前就有過疑問,但是并沒有和老爹問過,他覺得以自己老爹的性子估計也不會告訴自己。
看邱姑娘開始沉思,何奈也是安靜地沒有多做打擾,直到邱及再起步往前去的時候,何奈再才跟着上前說道:“要是邱姑娘願意聽我胡謅的話,我這些倒是有個散台關于愛情的故事,不知道邱姑娘想不想聽。”
“反正一路無事,何大人盡管說就是,我這就當個消遣。”
“故事開始索然無味,就是兩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隻是那姑娘身子不好,最後早數十年離開。”
邱及聽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個故事的開頭可真是......”
何奈不答,隻繼續自己的話往後說:“那丈夫因為夫人本就是散台人,加上那時丈夫也是剛有封賞,尚要為膝下一對兒女尋求出路,而夫人家裡也希望其就地葬在家鄉,那丈夫一時便心軟允了,随後再帶兒女北上京城。”
“往後再想回來墓前祭拜的時候,夫人家裡卻是要求他讓行官位之便,将家裡人塞進朝堂,并以此作為要挾,不過那丈夫為人剛硬,表面附和後見過其安葬的地方後,就放言說要是敢随意遷墳,便是要和其魚死網破。”
說到這的時候何奈也是不由得歎息了聲:“邱姑娘,往後那位國公爺就沒再回來過,而夏家就此就成了再出不了散台縣的可憐富家,就連子孫想考取功名的事情到最後往往都是如泥牛入海再無音訊,也不知是死在了哪處地方。”
“要是換了我的話,估計也是差不多的選擇吧。”邱及并不願說自己父親壞話,而且這會自己也都還沒有到母親家裡看過,隻聽憑一人之言,不該妄下斷論。
下午的時候邱及便和白明回了房間休息,畢竟十二月的天氣可是相當冷,邱及就算手上抱着暖爐也是不願多去外面受風的。
回想着方才何奈告訴自己的故事,邱及下意識摸着胸前的無事牌,片刻後才算是想明白老爹為什麼要自己過來了。
或許開始聽到自己說想要過來是真的想讓自己前去看看母親而已,但他那時後續那番話明顯是默許了自己在散台可能有的動作。
他和自己說少惹亂子,沒說不能惹亂子,他和自己說少殺人,沒說不能殺人。
這般想開了之後邱及心裡便舒暢了不少,想自己老爹肯定也早就想找個機會去把母親接回京城,這次自己既然有機會那恰好這麼做了就是。
至于嘴上要說的借口,就說大雨淹墓,霜雪壞碑,總之是個合理的借口就行,剩下的時候到時候一封快信送去京城,不出一個月老爹就能給自己一條路子來讓母親到京城安葬。
邱及想到這的時候卻又覺得自己想的可能實在有些多了,畢竟母親說不定在夏家待得很好也不一定,說不定那些故事都不過是旁人添油加醋的臆想而已。
越是這般告訴自己,邱及便越是覺得心裡焦躁,幾乎是想當即就去到夏家,把自母親過世之後事情的始末都給問個清楚。
看向在旁邊無所事事,不知在做什麼的白明,邱及便是将手上的炭火爐提着到她身旁去:“夫人,我正苦惱着呢,怎麼你反而這般悠然呢?”
白明轉頭看向她,繼而就拉過邱及将她放倒在自己懷裡,而在她手上的那隻暖爐則被放到了一旁去:“邱朗想的事情不主動開口和我說,我也難猜到,所以隻能在旁邊發呆了。”
邱及臉上被她那黑狐雪披的絨毛刮得有些癢,于是就翻身正躺到她懷裡問:“夫人,你說何太一那人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能真大半,我聽碼頭的不少人好像都是這般認為的。”白明的話語平靜,像是絲毫不在意這句話背後所蘊含的信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