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經由白明見過無數怪誕的場面,到最後邱及發現自己最恐懼的事情還是來自白明身上。
她完全無法接受一個和白明長得相像,但卻不是本人的家夥靠得自己太近,甚至還想要貼近到自己身前來——這隻讓邱及覺得有難以言明的恐懼從心中每一寸地方尖叫着沖了出來。
明明隻是她留下的一具道身而已,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平複下心情的邱及靜坐在床上不動,已經挑了燈的房間裡不見有光,腦海中的恐懼則在一點點的具象,直到最後卻依然留下了白明的身影。
可邱及對自己給出的答案并不滿意,她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完全想明白為什麼,盡管感覺自己距離真正的答案非常近了,但卻就是沒法将它給捕捉到。
不過邱及很清楚隻要等白明回來,自己就絕不會再多想這些,而眼下隻需要等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夫人,您找我。”
趕來的似雲見夫人站在門前等着自己,于是更進一步問是需要她做什麼事情。
“她說這些天不讓我和她睡,你幫我重新找個房間。”
“這...好的,夫人您這邊請。”
想不明白夫人和小姐是鬧了什麼矛盾,雖然在下午的時候隐隐就有些征兆,但具體是何緣故實在讓她感到好奇。
等領着夫人到了别院,似雲進房間點起燭火後才向夫人問說:“白夫人,請問小姐她還有說什麼嗎?”
“沒有,她隻是讓我出來而已。”
夫人站在房間裡看着窗戶許久沒動,似雲覺得夫人好像是在等自己出去,于是行禮後就毫不猶豫地向外退去。
就在似雲動身的那刻,她餘光瞧見夫人走上前到了窗口,不等完全退到門口就聽見夫人輕聲道:“似雲,明日讓融雪居的人準備一下,我要住過去。”
腳下步子一滞,似雲立馬就站定了身子:“夫人,小姐她也要過去嗎?這個時間融雪居并不太合适的。”
白明清楚她在擔心邱及的身體,所以也耐心地和她解釋說:“她不過去,隻有我自己想要過去而已。”
“可是夫人,您在這時候去外面住的話,小姐她怎麼辦?我想小姐是絕對不會——”
“就是她讓我去的,原因的話不方便和你解釋。等明天你去做就是了,她是不會攔你的。”
身後的人于是沒有再多問什麼,白明隻聽見門扉輕掩,而後房間裡就餘下淺淺一層光亮,照在房間裡的‘白明’身上沒有絲毫的實感。
她像是不屬于這方世界的人,隻偶爾眼中閃過的靈氣讓人覺得她好像還存在這方世界之中。
在疾馳往揚州去的白明想了片刻後,再才繼續對那具道身說:“一切聽她的就是,不需要你多聰明,隻需凡事不要做錯就是。”
“是。”那邊的聲音隔空傳來,隻給白明一種低沉的感覺,而随後白明便斷開了自己與道身的聯系。
月下她的身影如星光般閃行過蒼茫山林之上,探往四周的氣偶爾辨析着那些小路以确定自己沒有走錯方向,不過更多時候白明依然靠得是冥冥之中的感覺。
天道于她之間的聯系日漸深厚,她也發覺隻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大概率都會成功——唯獨在邱及的身上,天道并不願多洩漏出一星半點的消息。
山中的小路旁側不時消失在探知之中,極好的視力讓白明能看清它沿伸向百姓的聚落,不過很明顯與她要去往的揚州沒有太多的關系。
滿山寂寥,天星如熒,白明的身影化作白色扁舟,在行過的天幕中劃下一道淺色的光痕。
“師父,那個白點是什麼?”
在山腰上紮營的小道問旁邊已經在篝火邊上休息的白眉老道士,後者剛剛擡起頭,就看見天上已經劃下一道星痕。
它仿佛有綿綿細雪那般輕薄,以至于很快就随風消散的無影無蹤。不過白眉老道還是覺察出了其中的氣無比精純,就好似是仙人行過一般。
白眉老道想到這整個人便激動地開始顫抖,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了其中若有若無的妖氣,亦或者說是那位仙人坐騎的氣息?
他看不透,猜不到,畢竟那位仙人已然遠去,而自己距離要去的京城還有幾個月的路程。眼下他隻能期望這個冬天不要來的太快,免得讓他們凍死在路上。
不過既然遇見了仙人,那接下來或許會有好心人讓他們搭便車一齊前往京城也說不定——老道士在心裡暗自祈禱着,然後将那小道士喊回神繼續去搭過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