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到了揚州後先休息了兩天,中途去夏家的墓園看望了邱及的生母,按自己的理解在墓前點了香燭燒了紙錢,說了番最近與邱及發生的事情,然後再才往虔塵山去。
這些天揚州雨水難歇,就算沒雨也是黯淡的天色,更别說在虔塵山下擡頭就見烏雲欺山,天地相接,這讓白明多少都有些不爽。
這樣的天氣在以前她就并不喜歡,更别提當下自己心亂如麻的時候了。
白明自山腳下閃身就到了先前見過狐圍前,低矮的木頭栅欄一如既往,不過這次院裡不見有小童迎接,于是白明徑直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再用腳踢開了房間的正門。
周圍瞬息間再度出現了那間挂滿草藥的通道,而牆面也因為這天氣的緣故留下不少水漬,看着就讓白明越發不爽起來。
不過如今白明對這些草藥頗感興趣,雖然她确實不認得有哪些功效,但在感知到它們其中有些藥效不錯的時候,立即就伸手去将它們拿了下來。
“白夫人,母親她等您很久了。”
“是嗎?那讓她再多等我一會。”
白明面上毫無表情,懷抱的手臂上則繼續平添上許多草藥。
小童隻是看着白明繼續取下草藥,面色上同樣沒有半分神色,就好像這不是進她家拿的東西一樣。
等白明覺得差不多了,甩手就将這些草藥融燒成了收進了自己随身的白玉之中,然後再向來接自己的小童問:“你是老四吧?”
“是的,白夫人。”
沒有神色,隻是簡單的嘴巴張合。饒是白明的性子都覺得她實在過分冷漠了些,像是個死人一樣。
這次塗青那家夥沒有讓這方世界變為晴空萬裡的模樣,白明能覺察到雨水絲絲涼涼地落下,而且她也能看清塗青這家夥依然是在那張石台上卧着。
在自己的兒女面前,這家夥身上無時無刻都好像穿得這般清涼,松散着的青衣在她身上隻有好幾片,而在見到白明的時候她就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白明看着那縷衣垂落,下意識地轉過頭去,但旋即又看了回來:“我找你有事。”
“我知道,你當然是有事情的。哼,你難得見我一次,也不帶些禮物來看我。”
塗青将自己的衣裳拉上了肩膀,而後就腳踩在如藍染的湖面上問:“說吧,什麼事情?”
白明在來這之前已經理清了思緒,所以開口并不停頓:“關于邱及的,我近來發現她身上那些天道的絲線越發粗了,而且似乎好想要把她包裹成了一個繭。”
“我沒有見過,亦或者說那時的我還沒有這樣的實力,看來你又進步了不少。”
剛聽白明說完,塗青便笑着回道:“不過按照你所說的情況,就隻是天道纏上她了而已。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在不斷煉化這些氣吧?”
“沒錯,但進展緩慢,比不過增加的速度。”
“那你就再快些呗,這樣說不定她就有救了呢。”
惡意且戲谑的輕笑聲讓白明當下就皺起了眉頭,緊接着她便揮手将道凝氣所化的匹練向塗青甩了過去。
“你瘋了!”
伴随着一道驚呼,那道匹練被塗青堪堪抓在了手上,但手腕至肩的衣裳卻是盡數碎裂,不過眨眼後就又恢複如初。
“我沒瘋,隻是希望你能好好和我說話,畢竟現在你一定打不過我。”
白明安靜地看了眼在自己身邊的老四,然後就将目光又回到塗青這來:“煉氣的方法往後未必能有用,你這幾百年有沒有琢磨出什麼别的法子?”
“當然有啊,隻是你多半接受不了,就算接受了,你家那位也一定受不了。”
塗青甩散了手上的匹練,看白明沒有接話的意思,就繼續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首先,你先想辦法斬了繞在她身上的氣,然後拆開她的皮肉,抽出她的骨頭,用你的血和氣去煉,把她身上那些被天道纏上的東西都煉掉,這樣就算可以了。”
這話聽得白明眉頭擰得更重了許多:“你這五百來年就隻能想出這麼句蠢話?”
塗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不然呢?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後輩能打赢修道有五百年的我,我還沒處說理呢!怎麼你還教訓起我來了?”
白明的餘光覺察到身邊那位老四眼角動了動,但是沒有多在意:“所以沒有别的法子了?”
“有啊,不過都是大差不差的法子,無非來得更加血腥而已,而且你家那位的情況,可是失不了太多血的。”
想到那個看起來精力旺盛,但實際上病怏怏的家夥,塗青就忍不住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哎呀,你為她做了這麼多,大概......能讓她多活半年......一年也不一定。”
這狐妖說話總是沾着暗戳戳的意味,實在讓白明懶得一字一句和她計較,指着旁邊的站了很久的人問:“那她是在這做什麼的?”
“你以前沒見過她,她是這些天破關出來的老四,我想你帶着她去京城看能不能學到些什麼東西。”
确實沒有見過,上次來見三個人裡也沒有她,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身上并沒有妖的味道,化形得相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