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搖頭:“陛下隻讓方姑姑到二十四司将你的名冊調到宣室殿,其餘什麼都沒說。”
不知怎的,唐笙覺得心中燃起的那點微弱的燭光忽然就熄了。
她松開了雲霞的衣袖,淡淡道:“你忙吧。”
雲霞見她精神萎靡,忍不住在她面前招了招手:“你想到禦前去嗎?你晚間值夜求求陛下試試,我想陛下會應允的。雖然陛下日理萬機,但有你阿姊那層關系,你想求些什麼,還是很容易的。”
唐笙一隻手撐着笤帚,一隻手叉腰,歪着腦袋道:“我不是事事都要仰仗阿姊的。”
雲霞剛剛那翻話讓她有了新思路。
雖說現代醫學很多操作手法在這個地方不太适用,但她好歹是有知識儲備的。憑着這個貼近禦前,豈不是能獲得更多和秦玅觀互動的機會。
事不宜遲,唐笙打算今天就試試。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間,子夜當值的唐笙望着殿内昏黃的燭火,心跳得厲害。
忐忑的唐笙精神緊繃着,像土撥鼠一樣,時不時探望一眼殿内的動靜。
大半天沒見,也不知道秦玅觀恢複怎樣了。
一刻鐘後,檐下的窗被人推開了。
被人影晃得頭暈的秦玅觀臉色并不好,唐笙還沒開口,聲音便被她的神情吓得縮了回去。
“朕批了不到半刻鐘折子,你探頭探了十來回。”秦玅觀攏緊了氅衣,濃重的藥味飄散在唐笙頭頂。
“陛下,您好些了嗎。”唐笙扶着窗沿,弱弱道。
秦玅觀有片刻失語。她頓了會,再開口語調稍顯柔和:“你探頭探腦就為這個?”
唐笙将手收進衣袖,一副窩窩囊囊的模樣:“也不全為這個?”
秦玅觀掩袖咳嗽了幾聲,聲音頓時啞了,話裡添了攻擊性:“你是内閣重臣麼,什麼事非要這會說?”
唐笙剛要開口,秦玅觀便唰地阖上窗戶,窗框險些砸到唐笙的鼻梁。
吃了閉窗羹的唐笙一下懵了,鼻尖那股子苦澀的藥味還彌散着,她癟癟嘴,心裡不太好受。
秦玅觀方才的神情分明是嫌棄,話裡也帶着不耐煩。
方才她看到秦玅觀開窗太激動了,值夜用的棉被不慎落在了雪水上。唐笙撿起時,棉被已經濕了大半。
一股尊嚴被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她變得很難過。她一向樂觀,但這會卻有些想哭了。
“陛下,奴婢明日可以陳奏嗎?”雖然難過,但唐笙還是問出口了。她将手上的宮燈壓低了些,怕燈火再攪了秦玅觀的清甯。
片刻後,秦玅觀的影子又映在了窗紙上。
一窗之隔,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進來吧。”秦玅觀歎息。
唐笙不可思議地擡頭,扶着膝蓋往殿裡去,不敢有片刻逗留。
方姑姑夜裡會去小睡一會,此刻殿中隻有三四位昏昏欲睡的宮女,唐笙推門進來時,她們皆齊刷刷地擡頭,盯得唐笙身上發毛。
殿中,秦玅觀褪了氅衣,穿着木屐踩在裡間柔軟的氍毹上,月白色的中衣蓋住了腳背。
“朕要沐浴。”她看向唐笙,“你進來侍候。”
唐笙驚訝擡頭,用眼神問:真的是我嗎?
秦玅觀懶得搭理她,擡腳便進了設計精巧的裡間。唐笙跟了進去,這才發現裡邊有個飄着熱氣的大浴池。
暖意熏得唐笙眼皮發重。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敢看秦玅觀褪中衣。
衣桁離得有些遠,秦玅觀伸手,将中衣握在手上。
唐笙明白她的意思,秉着呼吸,小心翼翼上前。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秦玅觀光潔的軀體,凝脂般的肌膚讓她難以移眼。
秦玅觀雖然表面文弱,但身上肌理卻有力量感。聯想起太醫令的話,唐笙推測,秦玅觀大概是習過武的。
耳朵和臉頰同時燒了起來,唐笙在心裡默念了無數遍“非禮勿視”,将眼睛閉得緊緊的。
水聲響起後,臉紅得像猴屁股的唐笙才敢睜眼。
浴池裡的秦玅觀發梢沾水,四下打量着她。
對上這樣的眼神,唐笙說話都不利索了:
“奴奴……奴婢能退到簾後嗎?”
秦玅觀小臂交疊着撐在浴池邊,漂亮的肩頸線展露無餘。
她看穿了什麼,眸底藏着考究的色彩。
腳底抹油的唐笙不等允諾便要後撤,秦玅觀略帶調笑的聲音卻在這時傳來:
“你好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