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莉莉面色凝重,活沷的卷發都顯得深沉了,聲音也壓得很低,“我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隻能告訴你我看到的表象。最近城裡發生了很多起針對貴族的襲擊事件,手法幹脆利落,兇殺痕迹都很詭異,推測是使用了一種不曾面世的武器。兇手目前還沒有找到,整個事件都是機密,一般民衆并不知情,不過,兇手似乎也對平民沒什麼興趣就是了。”
聽她的描述,杜光歐突然聯想到了城防軍中埋伏他的刺客。當時他推論這不是個人恩怨,而是針對他王室身份的行兇。
血皚城内的貴族遇襲,以及他在城門口的遭遇……這兩件事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系?
“城裡風平浪靜,幾乎覺察不出什麼,但那隻是為了不造成恐慌而封鎖了消息。實際上,已經有很多家族遇難了。”董莉莉說道。
聽到這裡,杜光歐問詢道:“莉莉,你們家沒事吧?”
董莉莉搖搖頭,“老城主派人來家裡把守,現在很安全。”
父親居然會派人去董家看守,這倒是有些讓人意外。董家與王室關系不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雖然杜光歐和董莉莉交好,但他們的父輩卻不盡然。
大約二十五年前,杜、燕兩大家族攻占血皚,自立為王。血皚城易主,杜義稱王,他開始逐步肅清内部,罷黜剝削民衆的王室貴族。當今貴族,幾乎都是杜義當年征戰南北的同僚,他們遭難,便如斷杜義雙臂。
董家的情況則不太一樣,他們是在杜義稱王後,為數不多的舊時代貴族。董清駁作為一家之主,不滿杜義領導,時常公然與他作對。董家這個倔老頭十分固執,但也公平正直,聽聞他在舊時代時,也和舊主關系惡劣,幾次因為違抗王命,而導緻家族受罰。
城主不與董清駁計較,依然保留其貴族待遇,隻是不如其他貴族那般交好,明面上更是沒什麼往來。
當下,父親居然不計前嫌,派人援護那個一向不合的董家,看來,城内的事态非常嚴峻,不管是舊時代貴族還是新興貴族,所有人都被牽連其中。
“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勢力。這個結論是光遺哥告訴我的。”董莉莉道。
聽聞這個名字,杜光歐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杜光遺……他也知道這件事,當然了,他是血皚王儲,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不知道。那他最初在城門口截堵自己,莫非是為了……
“杜光——兄長他還說了什麼?”杜光歐問。
“其他的,你當面問他比較好。”董莉莉道。
“當面?”
“他在聖祠裡,正在等你過去。”
杜光歐不解,這才想起來問他們當下之所在,“我們這是在哪?隊伍停在哪裡了?”
“我們在黃守之森。”
杜光歐往車外望去,原來他們正位處森林之中,難怪之前覺得天黑,是光線透不進來。
當下,想要弄清楚真相,隻能去見杜光遺。這麼想着,杜光歐穿戴好精銳兵的毛底鱗甲,系好絨邊頭盔,不細看,根本認不出來他是誰。
他打算下車,挪到一半,卻仍有一事橫在心間,叫他不得不停在門前,回頭,開口道:“莉莉。”
“嗯?怎麼了?”
“夏潛他……”
董莉莉表情一滞,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傷的神色。
杜光歐問道:“他還在城門口,你有辦法接他嗎?”
“我看到他了。”董莉莉道。
“你看到他了?”
“我們已經把他帶上了。”
聽到這句話,杜光歐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隊長……”董莉莉似乎想說些什麼。
“莉莉,别叫我隊長了。”
隊長一詞的含義,它背後延伸出來的浮想,那一個個埋葬在雪山山頂的面龐,都叫人分神,使人不堪重負。
董莉莉目光哀傷,問詢道:“隊員們都……?”
杜光歐錯開了視線,欲跳出車外,“這次遠征發生的事,之後我會和你詳說。”
董莉莉不再提問,隻是道:“……好。”
杜光歐出車,環顧四周。附近沒有人注意他,遷徙的隊伍在休息,人們不是在進食,便是在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