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看了杜光遺的臉龐一眼,對方似乎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他的兄長想必還以為他們正身處某個亟待援助的難民區,“别動,我很快回來。”
杜光歐邁出聖祠,走下台階。遠處有一夥紮堆的士兵,他快步而去。
離近了,他開口,正要呼喚他們,卻感覺嗓子眼被什麼東西堵處了。他喉嚨裡像裝滿了醒甜糖漿,發不出聲來。
杜光歐扣着自己的喉嚨,滿目疑惑。
怎麼回事?他怎麼說不了話了。
啪嗒,一顆鮮紅的水珠砸在雪地上。杜光歐盯着那染紅的白雪,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是,我的血?
就在這時,他感覺體内一陣絞痛,身體扭曲,視線一晃,他就那麼直直栽倒在地。
雪地猩紅一片,全是他吐出來的血,它們還在源源不斷的外溢,在地面徐徐展開一幅血紅的畫。
怎麼回事,剛才應該沒有受到這麼嚴重的傷,他怎麼會吐這麼多血?
嘶,好冷,現在他也感覺到冷了。戰鬥時血脈噴張,絲毫感覺不到寒冷,解除戰鬥後,短短幾步而已,餘溫竟然已經散盡了嗎?
旁邊,有人注意到了他,一陣壓雪的腳步聲傳來,随後是呼喚,“喂,你沒事吧?來、來人啊!這有個士兵倒下了,有沒有、有沒有醫師啊?”
“快來人啊!醫師快來啊!”
“哎喲,這麼多血!”
“發生什麼了?”
“這邊這邊!别都擠在這裡,讓醫師先過來!”
“怎麼了,誰死了嗎?”
騷亂在他耳旁響起,有人将他扶了起來,人們揭開他的頭盔,發出震驚的吸氣聲。
“二殿下?”
“怎麼,竟然是二殿下!?”
“他不是在車裡嗎?”
杜光歐此刻沒有閑心再去理會,身份暴露與否都不重要了,反正,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恐怕也活不長了。
關鍵的是,他得弄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在寒冷的侵襲中,杜光歐凝聚他最後一絲心神,思考着這個問題。
血還在流,鱗甲上已經全是他的血迹,這個出血量根本不正常。既然他确信自己沒有受到過嚴重的外傷,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他中毒了。
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傷痕,就是腿上的那個豁口,傷口是女刺客留下的,她的刀刃上一定有毒。
如果劃開他的大腿的那把匕首有毒,那麼,刺中杜光遺肩膀的短刀恐怕也是一樣。難怪兄長剛才的樣子那麼不對勁,像是精神已經潰敗,意識中的清明都不見了。
剛才自己還在想,勝利有些過于輕而易舉。現在看來,果然沒那麼容易,最後還是被擺了一道。
就算切下頭顱,她還是要把他拖下黃泉。這刺客當真是死士,連命都不要,這就是杜光遺口中所謂的“難以擊敗的信念”所創造的瘋子嗎。
不過,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手段,接下來就是他的場合了。他會勝利,就像他每一次利用回溯力做的那樣。
在意識消失之前,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趕來。
“不,不,不要。”
有人來到了他身邊,他看不清,但那聲音熟悉得很。那是董莉莉。
“怎麼會這樣……”
自己現在的模樣應該不怎麼好看,讓董莉莉看到,恐怕會讓她心痛不已。她是個堅強的人,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從不放棄遠征中的每個成員。想必,聰慧如她,已經猜到了遠征隊的下場,那些他們以生命相托、共同患難的兄弟姐妹,已經一個都不在了。
現在自己又在這裡死去,他不知道董莉莉心情會如何沉重。
但是,這樣的悲劇,他不會讓它持續下去,時間會抛棄它,人們會忘卻它。
使他沉睡,再喚醒他,賜予他新生,給他改寫一切的機會。
無論多少次,他都會赢,勝利永遠與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