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打斷,杜光歐被分散了注意。他視線落下去,發現杜光遺已經吐了一身的血,他的兄長躺在肮髒的石地上,眼睛微微睜開一道縫,神情恍惚。
“有沒有什麼辦法,結束這永恒的冬日……”
杜光遺出現了幻覺,又開始說胡話了。他的情況很糟糕,剛才緊急閃躲,想必毒素已經在他身體裡蔓延開來,十分兇猛。
看他這幅不清醒的模樣,恐怕和倒在台階下那時的自己差不多。血從體内流失不絕,要不了多久,人就會失去意識,然後死去。
看來,兄長獲救的機會不大了。
杜光歐閉了閉眼,暫且将這第二次行動歸類為失敗。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杜光歐,在這次生命還沒有終結之前,一定還有什麼你能做的。
刺客……匕首……毒。
再度睜眼,他的目光落在女刺客的身上。
怎麼想,破局的關鍵都應該從她開始。
下一刻,杜光歐蓄勢而發,驟然而起,從地面撲向刺客,長刀劃裂地磚,朝人揮砍而去。
刺客臨危不亂,擡起匕首,借勢要刺。隻是,杜光歐并未閃躲,直直沖上去,那塗滿了毒素的匕首一下子插進胸口,借沖擊直貫到底。
“你……!”女刺客一驚,想要棄刀而逃。
杜光歐一把抓住了她,一記腳踢将她絆倒。他扔了自己的刀,它沒用了,打一開始它就是個晃子。
“呃——”他忍着劇痛,将匕首從胸口抽出來,首尾一轉,刀刃上的血水灑在兩人的面門上。
“你要幹什麼,松開我!”
女刺客拼死掙紮,然而,杜光歐卡住她的脖頸,桎梏像磐岩,紋絲不動。
他一句話沒說,将匕首高舉,又急速墜落。
“唔!”刺客一聲痛吟,睜大眼睛,盯着自己胸口矗立的刀柄。
杜光歐在此刻放開了她,從地面起身,身形有些晃動,搖搖欲傾,“我避開了要害,現在你也中毒了。告訴我,解藥在哪?”
女刺客被釘在地上,似乎放棄了什麼,不再掙紮。隻是,她的眉目依然充滿仇怨,盯着杜光歐,道:“沒有解藥。”
聽聞,杜光歐也不進一步逼問。他隻是再度靠近她,一手抓住她的衣領,往旁邊一扯。
刺客雙目圓睜,一種難以至信的情緒出現在她的眼中,“你要幹什麼?”
杜光歐不回話,隻是繼續手頭上的動作。他扯開對方的領口,然後是束腰,再一扥,将她整個上裳拽得七零八落。
女刺客拽住自己的衣料,神情羞憤,“你……竟敢羞辱我!”
“羞辱?”杜光歐反問,而後,他笑開了,“那又怎樣?”
“你這肮髒的——”
杜光歐打斷對方的話,俯下身去,貼進對方,嘴角裂開,目中卻無笑意,“我會扒光你,檢查所有的衣料,直到我找到解藥為止。不……不。這樣還不夠,你是受過訓練的刺客,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人,不會把解藥放在那麼容易找到的地方,想必不會是衣物裡……”
他說着,目光逐漸下落,像穿透她身上黑黢黢的布料,将下面看了個精光。
“眼耳口鼻,上腹下庭,所有可能藏匿東西的地方,我都不會放過。”杜光歐如此說道,他的眼神裡沒有光,隻有仿若泥沼的深淵。
女刺客喘着氣,憤然盯着眼前的人,她的眼角漫出一層淺紅,眉目卻依然不甘,“死就死,我不——”
“不過,放心,我不會毀了你的臉。”杜光歐再度打斷她,在她耳邊低聲道,“當你赤身裸體地死在這裡,血肉模糊,身體畸形……來尋你的同僚,還是能從你完好的臉龐認出你來。你最後的樣子,他們會記一輩子。”
她的身體在顫抖,目中閃動着某種驚懼的光,“我說了沒有解藥。我身上沒有,這世上哪都沒有!唔……”
她發出一聲悶哼,胸口的傷開始流血,鮮紅的絲路向周圍外溢。
杜光歐視線低垂,見她心髒跳得極快,那已經不是正常的躍動了,他面前的人正在死去。而直到現在,對方還沒有要用任何方法自我解救的意思,看樣子,解藥可能真的不在她身上。
想到這裡,他起身,不再打算演這出惡劣的戲。
他剛站直,驟然間,一陣眩暈感襲擊了他。
剛才的對峙中,刺客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腔,胸腔被刺穿,沒人能堅持多久,即使是有回溯力的他也一樣。杜光歐除了擁有這種能力以外,也隻是個普通人罷了。
呼吸跟不上,手腳變得冰涼,觸覺、知覺……一切感官都在急速離他遠去。
他還想再問些什麼,可是視野收縮,意識漸滅,他被迫卷入新一輪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