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添油加醋成分在,但問題不大。”白熠小聲嘀咕。下面當真有人認出他來,朝他揮手,白熠招手以應,順便向杜光歐宣告下一段内容,“再給顆糖,說會給他們分配住所和糧食,儲物間有百家工具,武器庫有百樣兵器,他們可自行任取其一。不日将舉行全城大典,邀請他們攜帶自己所最擅長之物遊行示衆。那之後,城門會派人把守,嚴格控制出入。”
杜光歐瞥了白熠一眼,不太能相信他的話。他們真的有足夠多的工具和兵器分配給這些人嗎?懸。不過,換個角度想,白熠已經來了一年了,或許真能有些儲備也說不定。
“……但我給你們最後一次離開的機會。”杜光歐放緩了聲音,寬容地道,“今天起,所有人都會得到住所和糧食,這摯忘峽比你我想象中都要富有。你們在血皚城中曾經從事的活計,或者你們真正想要追求之職,都能在這裡得到延續。你們會得到相應的工具和武器,我要你們帶着它來到慶典之上,享受獨屬于你們的節日,讓所有人看到你的激情與才幹何在。并且,我要你們在那時向我宣誓,證明你們是忠誠之人。而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就不必來了。大典結束後,我将下令封鎖城門。大典之前,是你們唯一一次離開這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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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
在杜光歐宣告後,白熠率人将大部隊引走,按承諾為流放者分配房屋。
廣場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隻剩下些零零散散的廢棄物。
杜光歐與二三流放者攀談後,來到靈車旁,發現董家姐妹和葛馬還沒走。
“貴人,你吓到我了,真的。你向衆人宣講的模樣和你平時的樣子也差太多了。”葛馬邊說邊比劃着,胸膛一挺,像模像樣學起來,“‘難的不是身邊的磨難,而是向其抗衡的意志。要征服世界,而非被世界征服’,哇,聽得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其實杜光歐隻是照着白熠的話說,稍微往裡添了點鼓弄人心的詞彙。隻是,他仍不明白方才那段話對揪出隊伍中的敵人有什麼用,他需要白熠的解釋,但要等他們旁無他人時才行。
“果然王室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樣啊。貴人你剛才那番話是打了草稿嗎,哎呀,讓我打草稿我也說不出來啊。”
杜光歐嫌這人話多,給他派活:,“葛馬,你去找做靈棺的用料,石頭或者木材都行。”
“去哪找?”葛馬問。
“自己想。”杜光歐答。
董莉莉給他指明了一個方向,“可以去找剛才台上那位白先生問問,不過他現在應該很忙。”
“我去去就回!”葛馬一溜煙跑了。
等待葛馬的過程中,董莉莉望着靈車出神,那車裡裝着她曾經的隊員,他們一同整裝行囊,踏碎冰雪,參訪各地城池聚落,在無數文明中留下痕迹。
他們經曆過諸多危機,九死一生,他們的命運曾經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無法分割。但現在,他們陰陽兩隔。
“隊長,你要把夏潛葬在琉城嗎?”
可能是因為陷在回憶中不能自拔,對杜光歐的稱呼脫口而出,董莉莉自身卻未能覺察。
杜光歐沒說什麼,應道:“夏潛一直想來琉城,生前沒有實現這個願望,起碼死後讓他在這裡安息。”
隊員們都知道,夏潛雖生于血皚,但它卻稱不上他值得回憶的故鄉。街頭的臭水溝、腐爛的食物,還有城裡人的謾罵充斥他整個童年。據夏潛說,早在有記憶開始,他就是伶仃一人,不知道是誰生下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遺棄,他在城市的罅隙間偷生,心無歸所。
杜光歐因一場偷竊結識夏潛。那年是他第一次帶隊遠征,還未出城時,他的外交許可遭竊,沒有外交許可,許多城門都将對他閉而不開。
杜光歐在貧民窟裡找到了那個街頭扒手,那便是九歲的夏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