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拇指一挑,亮出一截劍身,“現在被捕,我隻開出你的軍籍,再放抗,你就保不準會失去什麼了。”
那人傲然立在糧車上,突然大笑,“你們還有軍籍一說?哈哈,一群喪家之犬,烏合之衆,湊在一起就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了。那我也要說,你,杜光歐,你血親相殘,不擇手段,喪盡天良,理應開除人籍!”
原來又是一個因為他的‘背叛’而怨言極深的人,上次在琉城軍營那時,他割瞎了一個年輕人雙眼才将事情平息下去,這次,他又該怎麼做?
杜光歐盯着對方,手在暗中蓄力。
“沃宇?是你嗎,沃宇!”
突然,外圍傳來一陣呼叫聲,杜光歐朝源頭看去,隻見一個披着一頭亂發的身影慌慌張張跑過來。
那是董莉莉,她一臉焦急地沖進這片混亂之間,卷發在她頭上胡亂地翹着,女孩大喘着氣,緊張地看着劍拔弩張的杜光歐,在他耳旁小聲地說:“你這是怎麼了,光歐,那是沃宇呀。”
杜光歐微微皺眉,“我應該認識他嗎?”
董莉莉趴在他肩上,悄聲對他說,“他是沃風的弟弟呀!你忘了?”
聽到這個名字,杜光歐一愣。
他自然不會忘,沃風這個名字他很久沒有聽過了,但一刻也不曾忘記。曾經,他每次遠征歸來,杜義總是會把自己最得力的内衛派來,供杜光歐在這段時間差遣任用,而那個人就是沃風。
暗影内衛是血皚最強的力量,一人可敵一師,且對王室極為忠誠。他的兄長杜光遺也有一個伴身内衛,隻是,出于一些原因,他押送大遷徙隊伍時并沒有帶上,如果黃王聖祠那時有内衛在的話,一切都會不一樣。他們是絕對無解的力量,而其中的沃風更是佼佼者。
杜光歐看着車頂上的人,對方的臉的确和沃風有相像之處。
“莉莉,你和他在一起……就連你也在幫他嗎?”沃宇朝董莉莉問道。
“我……”董莉莉一時無法回答。
這時候,杜光歐碰了碰董莉莉的手,他聲出唇不動,說:“幫我吸引他的注意。”
董莉莉沒有表示,但是杜光歐知道她聽到了。
她往前走去,靠近那輛糧車,趴在邊緣上,對上面的沃宇說道:“沃宇,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了,就此收場吧。”
沃宇一驚,連連往後退了兩步,站在木車橫梁的另一端,與董莉莉拉開了距離,“别過來。你選擇幫他,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
董莉莉對他的話語置若罔聞,繞了到車的另一側追他,锲而不舍道:“可是你加入了琉城軍隊,難道這不是願意協助我們的意思嗎?”
見她靠近,沃宇又往遠端後退,“我還有什麼可選?不加入就隻有淪為仆役!”
“這場戰争很快就結束了,再忍上一段時間……”董莉莉勸道。
“忍?我怎麼可能忍得了——”
他話沒說完,突然糧車一晃,一個身影如一襲冷風撲向他。沃宇剛要回頭,後腦猛然受了一擊,一聲悶響後,他身影晃了兩下,接着叮叮咣咣一陣鐵甲的墜地聲,他從糧車上軟綿綿地摔了來,失去了意識。
杜光歐站在沃宇剛才所在的位置,把未出鞘的劍柄收回腰間擺正,對士兵下令道:“把他盔甲卸了,送去和人質關在一起。”
士兵們領命,把沃宇拖走了。
騷亂平息下來,杜光歐沒有多做停留,也沒對其他血皚士兵進行訓誡,隻是取走了他那份軍糧,和董莉莉一同離開了。
走出一段,他問白熠在哪,董莉莉就說她知道,她帶他過去。
路上,董莉莉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選擇低聲安慰他,“光歐……沒事的。很快就結束了,那時沃宇一定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杜光歐音色如常,“立場是這樣,他恨我理所應當。”
他隻是說出了真實的感受,但董莉莉卻似乎不這麼想。她同情地看着杜光歐,就好像覺得他在逞強,“沃宇會向你道歉的。就算他不好意思來,我也會拉着他向你道歉。”
杜光歐無言,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并不在乎。沃宇原不原諒他,會不會與他道歉,他都無所謂。董莉莉一直都是這樣,揣測他有着和她一樣充沛的情感,對于别人橫眉冷眼,理應感到難過;對于正義,理應伸張;對于邪惡,理應懲戒;所有的因,都要對應着妥帖的果。
不,他很少擁有這種道德又公平的想法。
杜光歐将話題引向别處,“你跟他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