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雁猜疑我的出身,說我别我目的,最終與他兄弟決裂,遠走他鄉,隻是,那老東西陰魂不散,即使去了北方白鳴谷,他當年的話還是給杜義留下了不小的影響。
“而杜義這些年也越來越回過味來,當年,好像是他兄弟說得對,無奈,我隻好親自動手,送他離開這世界,怎麼說,那也曾是我的枕邊人,我不想讓他痛苦,所以給他下了藥,在他睡得香甜時,割斷了他的喉嚨。”
聽到這裡,他腦海裡一片空白,隻有幾個單薄的念頭。
黎禮是複權派的首領,黎禮殺害了母親,黎禮殺死了父親。
這幾個想法纏在一起,繞成了死結,投入那心底的黑火裡,将它燒得更旺。
黎禮換了個姿勢坐着,又說道:“你要是想見你父親,他就在你們的家族墓地,和你親生母親的墓——”
她話沒說完,杜光歐已經彈出自己的座位,朝她撲了過去,“你不得好死!”
然而,他的動作沒能得逞,杜光歐隻覺得一股從天而降的力砸在下,把他壓下了桌子上,他回頭,發覺那是沃風,内衛直接坐在他背上,一條腿卡在他背上兩骨之間,讓他動彈不得。
“你跟她是一夥的?”杜光歐問,目眦欲裂,“連你也是!?”
内衛的聲音自上傳下,“對不起,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
黎禮悠然地看着這一切,點評道:“真狼狽啊,杜家人。”
杜光歐轉頭,看向仇恨的源頭,“為什麼,你這……惡毒的女人,這些年都算什麼——”
看着對方那張臉時,他會想起曾經一些溫暖的片段,但是,殘酷現實擺在眼前,兩種情緒在他身體裡沖撞,幾乎要将他的五髒六腑碾碎。
“父親看錯了你。”杜光歐咬牙切齒,說道,“我們都看錯了!”
黎禮平靜地道:“這也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杜光歐怒吼:“你這根植血皚的蛀蟲!”
黎禮:“怎麼錯又算到我頭上了?對于黃氏來說,你們也是附骨之疽,來到血皚城二十多年,趕都趕不走。是杜義取締了黃昔寒,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他登基時,就該想到退位的這一天。”
“黃昔寒是暴君,取締他,無可厚非!”杜光歐道。
“黃昔寒也許做錯了,但是,還輪不到外人去教訓他。”黎禮說道,眼神冰冷,“黃昔寒做得不好,自然由黃家的人來收拾,這血皚,原本就是黃家的地盤,是你們突然進來,污染血脈,把整座城市變得面目全非。”
“現在輪到你來評判?你是個什麼東西?”杜光歐怒問。
“我是黃王的子嗣。”
“我不關心!”
“你當然不在乎,你根本什麼都不了解。”黎禮說,看着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冷漠得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他,“你從小就想着出去,在天地間浪蕩,不了解這個城市的一切,看事隻看表面,不了解為什麼黃王要建立城市,不知道他為了什麼死在黃守之森,不知道他的追随者有着怎樣的信念,不去探究這背後的一切,虛無缥缈地活着,你活該被奪走一切。”
杜光歐他不在乎黎禮說了些什麼,他隻是一味掙紮,像瘋了一樣。眼前的人臉在扭曲,不再是他識得多年的母親的形象,鋪上一層仇恨,她變得面目全非。
說什麼,他也要将這個女人打倒在地,讓她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這時候,宴會廳的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杜光歐沒在意,但他熟悉那個聲音,正是那聲音的主人曾一度帶來了一個噩耗,開啟了這場赤|裸裸的劇目。
“母親,我回來啦!”黎夢甜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哥哥和杜義的人,我都處理掉了哦?”
黎夢推開門,渾身是血,手裡握着那杆不離手的槍,她看到了宴會廳中雜亂的場面,一時間愣在門前,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怎麼回事……”她小心翼翼來到母親身邊,看到與被沃風鎮壓的杜光歐,在不遠處隐忍不發的白熠,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迷茫的狀态,“母親,這是怎麼了……?”
黎禮并沒有理會自己的女兒,從她進來開始,她就像當她不存在一般,黎禮繼續對杜光歐說道:“這場針對複權派的戰争,由杜義主導,而我将計就計,将它推行了下去。我還要感謝你,光歐,如果不是你将你父親的計劃嚴格執行下去,奮勇殺敵,替我解決了不少王城精銳,我還要想辦法自己解決他們。最後那場大戰當中,由大軍剿滅的‘複權派’,其實也是杜義的勢力,進攻和防守的雙方都以為對方是敵人,事實上隻有血皚士兵在互相殘殺,最終兩敗俱傷。現在,這血皚中,隻剩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