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憑借一點火星子的摩擦,重新點燃了燭火,那面目猙獰的獸類再次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它依然是那副獠牙大張的模樣,待在圓柱形的玻璃器皿裡面,像是時間被靜止了一般,什麼動作也沒有。
燕無走到了桌台前,他似乎對這種生物沒有什麼懼怕之意,他在周圍摸索着,用油燈照亮每一寸角落,終于,他似乎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那是這間地下室的照明用具,它非常的簡樸,和他們帶來的燭台一樣,隻是一排油燈而已。
燕無向那些沉寂已久的油燈送去火苗,它們緩慢地蘇醒過來,火焰開始躍動,仿佛有着生命一般,為這間地下室帶來了光亮。
随着光亮鋪陳開來,地下室的景色也變得清晰可見。
古古下意識地抽了一口氣,她隻覺得面前的景象十分的可怖、陌生。
這是個四四方方的地下室,破舊的牆壁旁立着幾個櫃子,櫃子上面擺着大大小小的罐子,那些罐子裡面,有些是空的,有些裝着那種長形蛇,還有一些裝着古古根本不認識的生物。它們都死氣沉沉地待在獨屬于自己的玻璃器皿裡,光也沒有打擾到它們的長眠,它們早已長睡不醒。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古古問道。
不知為何,古古有種感覺,母親一定知道這間地下室的存在。不過,古奈歌至死都沒有告訴過古古這件事,她所有的遺言裡面,沒有任何有關這個地下室和這些死去的生物的内容。就好像,她并不想要讓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知道這個地方。
突然之間,古古聯想到了什麼事情。蛇。蛇并不是空穴來風。自己被榮光街上的人稱為蛇女,會不會也和這間地下室有關系?
街上的人對古古母女倆的誣陷,是從古奈歌與蛇妖有勾結開始。會不會,是因為有人見到了這座地下室裡的東西,所以才将蛇與她們聯系在一起?
過去的種種迹象,此刻竟然聯系在了一起。
古古還沉浸在過往的時候,燕無便在這地下室裡來回打量着,他觀察着那些生物的死亡,掀開籠住它們的玻璃罩,近距離地觀察。他走近這裡唯一的那張桌子,打開它的抽屜,而後,從中取出了一沓厚重的紙張來。
他沒有當即翻閱它們,而是向古古問道:“我能看嗎?”
古古沒明白,問:“什麼?”
“這些恐怕都是你母親的東西,能讓我看嗎?”燕無解釋說。
古古從她貫穿過去與現在的聯想中跳出來,回答道:“看吧,沒關系。”
她也湊了過去,想要和他一同閱覽。燕無放下了手臂,以便矮小的人兒也能看見紙上的文字。那紙上是古奈歌的字迹,古古記得它們,千真萬确。
第一頁有些泛黃的封面上,赫然寫着這樣一行大字:冷血動物基因移植實驗報告。
兩人面面相觑,用視線詢問彼此:這是什麼意思?
互相都給不出答案,隻好繼續往下看去。翻開第一頁,上面出現一副複雜的圖畫,那上面畫着一條蛇,不過,不單單是一條蛇而已,畫圖上具體列明了它身軀的構造、每個器官的位置,以及它們的功效。紅色的批注在某些部位畫了圈,似乎在強調它們的重要性。
燕無翻到了下一頁,這一頁上,沒有圖畫,隻有文字。古古看了第一段,卻覺得腦海裡霧蒙蒙的。她能看懂那上面的每一個字,但是,将它們結合起來,她卻無法理解它們的含義。
燕無突然如此說道:“古古,你說你的母親是一位科研人員。”
“是的。”古古道。
“科研是什麼意思?”燕無問。
“我不知道。”古古答。
燕無盯着那寫滿了文字的紙張,自言自語一般說道:“科學,研究,發現,創新。”
陌生的詞彙沒有在她的腦海裡激發任何響應,古古迷茫地問:“什麼?”
“你看,這是紙張右下角的小字。”燕無指着頁面的一個角,向古古展示着,“似乎每一頁都有,都是寫在同一個地方,字迹也都一樣,每一筆都像是從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燕無翻動着這一摞厚重的白紙,每一個頁面的右下角,都有這麼一行小字,而且,每一頁上,它們的顔色、大小、形狀都完全相同,如果這是人寫的字迹,那麼這個人的手法一定非常的娴熟。
“這不是媽媽的字迹。”古古如是說,“這字太小了,她眼睛不好,是不可能寫出這麼小的字來的。”
謎團萦繞在這小小的地下室裡,古古一頭霧水,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接收到任何能被腦海理解的信息。這間地下室内,全都是超乎她想象的東西,如果不用什麼辦法将這些内容與她現有的知識聯系起來,她便無法理解它們。
用更簡單易懂的話來講,她需要一個啟示,讓她知道這間地下室裡的東西,是因為什麼而存在,它們的存在,又是為了去實現誰的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