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葛馬說道,鼻子翹得老高。
她感覺自己在哄一個小男孩,語氣都變得柔和了起來,“那你的這份能力,有沒有名字啊?”
“唔,這我還真沒想過……”葛馬似乎被問住了,他思索了良久,抓耳撓腮,很是困擾。最終,他似乎終于從他那可憐的腦袋裡想出了這麼一個描述,“就叫輪回力吧。”
董莉莉皺眉,不知為何葛馬給出了這樣一個名字,“嗯?這叫法和你剛才所說的無所不知好像并不沾邊。”
葛馬笑起來,朝董莉莉露出他的側臉。不知為何,她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風霜的痕迹,這不對勁,那是隻有出現在老者身上的一種滄桑之感,它斷不會屬于一個生命還未過半的年輕人。
“不用管那些細節,隻需要知道我的确是通過這種方式獲取知識的就夠了。”男人如是說道。
董莉莉眨了眨眼,然而,葛馬已經将頭轉了回去,寒風掠過他的發尾,帶動那雜亂的短發在空中翻飛。
走了一陣子,他們來到了白鳴谷邊界。
遠遠望去,那裡簇擁着一條長隊,隊裡面的都是等待穿越白鳴谷的人。他們之中大多是商人,身後跟着運貨的雪橇和馬車,那些人身上都攜帶着白鳴谷的通行文憑,隻有攜帶這個憑證,才能通過這條狹窄的山谷。
兩人在高處伫足,遠遠向那又長又寬的隊伍望去。可是他們所在的高點離隊伍還是很遠,無法分辨每個人的面孔,看不清杜光歐是否在裡面。而且,就算在這麼遠的地方發現了他,再趕過去,時間上恐怕也來不及了。
于是乎,兩個人商量着,打算兵分兩路,二人分别走在隊伍的兩側,一齊向前端走去,搜尋杜光歐的身影。
想清楚了計劃之後,兩人朝那低矮的地勢前進。一路上,他們看到了許多正在前往白鳴谷的人,也有很多從白鳴谷出來的人,這個關口每天似乎都有很多人穿行,畢竟,它是南北兩路目前已知的唯一通路。
他們先是從前到後檢查了一遍整隻隊伍,裝作是不認路的路人,其實是在打量每一個在隊伍裡的人。看過了整隻隊伍,沒有發現杜光歐的蹤迹,于是,兩人便去到更靠近甾染的那一側,在白鳴谷關口不遠處截堵他。
董莉莉負責守着右側,她便待在一處岩壁旁邊,佯裝一個疲累的人,在一旁休息。這附近有許多這樣的人,他們不知出于什麼原因,一直在這白鳴谷周圍徘徊,似乎并不攜帶通行的憑證,也沒有就此放棄的打算。
而葛馬則守在另一側,他們兩人之間人影往來絡繹不絕,透過不時出現的間隙,董莉莉偶爾能夠看到葛馬的身影。
就這麼待了一陣子,杜光歐還是沒有出現。
一隻飛鳥飛過日頭,在董莉莉的臉上留下了一瞬陰影。谷道間的風很大,她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卻依然聽見它獵獵作響。
就在這時,又是一片陰影籠罩下來,隻是與飛鳥的影子不同,這片暗影在董莉莉的頭頂遲遲不去。
董莉莉擡頭,發現她面前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對方身形纖長,穿着一身黑色長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垂眸注視着她,睫毛像扇子一樣濃密,五官十分深邃,臉上帶着善意的微笑。
他完全霸占了董莉莉的視野,後者覺得有些别扭,便從地上站起來正視對方。盡管這黑頭發黑眼睛的男人是笑着的,可董莉莉卻覺得對方沒那麼好惹。
“這位女士,請問是要去北地嗎?”男人問道。
董莉莉站起來之後的身高還是和男人差上一截,這份懸殊帶來的壓迫感,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古古身邊的那個内承燕無。
而且……他是不是和内承長得有點像?
“我這裡有多餘的白鳴谷通行憑證,如果女士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聊聊價格。”男人說道。他向懷裡掏去,拿出了一張有燙金鑲邊的卡片,那上面寫着冗長的文字,還有兩個印章,一個屬于甾染,一個屬于攝文。
原來這個人是來賣憑證的。董莉莉想道。她猶豫了一下,放棄了進一步了解的想法。現在,即便他們拿到憑證也沒有用了,無論他們能不能找到杜光歐,都必須在這兩天之内朝牧盟進發。馬上就到約定的時間了,再不回去,董夜明就會按她說的那樣,抛下白家的母子不管,親自來找他們。所以,在董夜明動身之前,他們必須回暮落鎮去。
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男人補充道:“請放心,這憑證是貨真價實的。隊裡有很多商人都認識我,不放心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他們。一般我不會賣憑證給别人,但是,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樣。女士,你應該是哪裡來的貴族吧,我看到你的服飾搭配、姿态舉止和普通人不同。所以,我相信你能付得起我出的價格,否則,我不會來耽誤彼此的時間。”
董莉莉沒有低頭看自己的服飾,她簡略回憶了一番,也不記得自己怎麼搭配過,一直在趕路,都是有什麼穿什麼。這一路走來,也沒有多少人能一眼看出她舉止的不同,因為,她從小不喜歡上那些貴族禮儀課,相較其他貴族小姐,可以說非常像普通人了。董莉莉不知道是自己身上哪點讓對方覺得特殊,她也不感興趣詢問,隻是禮貌地回答,“不了,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它。”
男人問:“你有憑證了?”
“我沒有。”董莉莉道。
“那麼,也就是說你并不打算穿過白鳴谷。”男人說。說完,他将那燙金鑲邊的小卡片塞回了衣襟裡,“商品沒必要賣給不需要它的人,既然女士沒有這方面的需求,那麼,我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