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走後,蔚遲野疑惑地問柏汝恭,“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一個堆滿了死人的停屍房。”
“……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柏汝恭拄着前台的桌子,輕松說道,“為了消除你的煩惱,我打算給你看看樣界的起源。”
蔚遲野困惑地眨眼。他隻知道那是一個意念世界,其它的他沒有權限了解。
“停放間裡都是願意配合實驗的死者,他們的家屬把遺體送到這裡來,供我們創造樣界。”柏汝恭說道。
蔚遲野皺眉,“用死者創造樣界?”
“剛才不是說了嗎,樣界是一個通過死人的意識和記憶創造的世界。”
“……你沒這麼說。”
柏汝恭笑起來,有些突然地揉了一下蔚遲野的頭,“那是你小子理解能力不行。”
“……”
“先通過‘記憶’創造無機環境,再凝聚‘意識’來創造生物,這就是樣界啦。”她十分跳躍性地解釋道。
蔚遲野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他不應該這麼笨啊,果然還是這副身體有問題。
“我們這門技術在全世界遙遙領先。”柏汝恭說,“所以,雖然第七低溫樣界裡的文化整體還是偏向中式,還是有不少外國人送家屬過來。你應該在樣界裡見過不少冠着中式名字的外國人吧?”
蔚遲野短暫地回想起了幾個身影,“嗯,有。”
“那些就是……”柏汝恭說到一半,打斷了自己,“啊,人回來了。”
女工作人員的身影從一塊遮擋視線的影壁牆後出現,她說道:“裡面沒人,請刷工卡進入吧。”
“好。”柏汝恭應道。
她帶着蔚遲野繞過影壁牆,刷卡打開了一道自動門,一個有些陰暗的巨大空間在眼前出現。
一排排整齊的金屬寬櫃陳列在眼前,每一個窗格差不多有一平方米,櫃子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屏幕,旁邊是許多操作鍵,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使用提示。
柏汝恭來到第三列,停在一個寫着“貝勒薩”的銘牌前。她按下啟動鍵,機器運轉的聲音響起,一個長條形的金屬容器被推了出來,在軸承的帶動下,它立直了起來,裡面有一個仿佛在閉眼沉睡的男人,他身體四周是凝膠一樣的物質,它們将他牢牢固定在了裡面。
“知道他是誰嗎?”柏汝恭問。
蔚遲野打量了一番這個半身赤|裸的男人,他通體蒼白,從放松狀态下的肌肉形态看應該是遊泳相關從業員,或者長跑愛好者,一頭黑色的卷發很是濃密,眼睛像是扇子一樣蓋着,他看起來還很年輕,但無疑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迹象。一道縫合的傷疤從肩頭貫穿到腹部,那應該就是緻使他死亡的原因。
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蔚遲野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認識。”
“或者這個身份能讓你想起來些什麼嗎?”柏汝恭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調出來了一行信息。
那上面寫着:低溫樣界VII十六期導入主體,樣界全映射體賦名黃王。
難懂的字樣讓他理解困難,但是其中有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黃王……?”
“看來你知道他。”
“是我理解的那個人?”
“如果你指的是元城的那個黃王,那麼,是的。”柏汝恭說道,“黃王是這個名叫貝勒薩的男人的全映射體,意思就是,嗯……”
女人苦惱地皺眉,像是在思考怎麼把這個概念解釋給對面的男孩聽,“總之就把他們當成經曆不同的兩個完全一樣的人吧,畢竟他們的基因甚至比雙胞胎還要相似。其實我們不太願意創造全映射體,容易帶來一些人情上的糾紛。但貝勒薩是一個例外,他生前是方遠韶的一個……朋友。”
蔚遲野艱難地理解着柏汝恭的話。
本來樣界是用死人創造這點已經令他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了,現在柏汝恭跟他說,樣界中某個他所知的個體與現實世界中的人有什麼聯系,更是令他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