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熙收到賀舟行發來的消息時正準備出門。

對方發了句拜托她再去看看于蘇宸便沒了下文，蔣熙猜測他别又是一個人發燒在家，急忙打了車趕過去，就見于蘇宸果然以之前同樣的一副虛弱姿态開了門。

“你是又發燒了嗎？”她問。

于蘇宸倚在門口，猜到她會過來的原因，還是故意問：“沒發燒，你怎麼過來了？”

“我擔心你生病，想來看看。”蔣熙說，“真的沒發燒嗎？我看你臉色很差。”

于蘇宸沖她輕搖了下頭，手掌卻在下一秒按在腹部上：“沒有。”

蔣熙注意力全在他身上，餘光看到他動作，又問：“那是胃疼？”

“先進來吧。”于蘇宸偏頭示意，等關好門，才回答她，“沒多大事，吃過藥了。”

與第一次來不同，蔣熙很快發現玄關處多擺了一雙拖鞋，雖然是男士款，但依舊能看出嶄新的痕迹。

忽然沒有會自作多情的暗示，直覺告訴她，哪怕這點變化微之甚微，可也一定是與自己有關的。

他這個人，傲嬌的毛病一直都有。

于是忍不住心裡雀躍了一秒，蔣熙回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

于蘇宸揚眉不解，沒等問出口，聽她開口道：“那你吃過飯了嗎？空腹吃藥不好的。”

他一個小時前才到的家，吃過藥後是打算再處理些文件的，壓根沒想過吃飯的事。

兩個人站立在玄關處無聲對視，于蘇宸先收回眼，回她：“沒有。”

說完停了秒，繼續道：“你現在有時間嗎？”

不等他說下去，蔣熙搶先道：“有的，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吧？”

“？”于蘇宸不可避免的愣了下，他本意是想說請她出去吃頓飯，當是補上欠她的那頓。

“我現在廚藝很好，你想吃什麼我都能做。”

于蘇宸沒答話，低眸看向她的眼睛裡晦暗不明。

“白和你說了？大晚上的不要留在男人家裡。”半晌，他才吐出這樣一句。

“不是你讓我進來嗎？”

“......”

十幾分鐘後，蔣熙從廚房端了碗面過來。

于蘇宸的餐桌再一次被擺上各種文件資料，他對着電腦在不停敲字，看着很忙。

蔣熙把面放他一側，聲音很輕的提醒：“先吃吧，等會兒坨了不好吃了。”

她說話的聲音甚至還沒有他翻文件的紙張聲音大，于蘇宸最後對了眼文件和電腦上的數據，伸手蓋下電腦，回她：“好。”

他冰箱裡食材剩餘的不多，這碗面瞧着有些清湯寡水，蔣熙切了些水果一起放他面前，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來，看了會兒他低頭吃面的樣子，像是找話題般提起：“你這幾年是不是有胃疼的毛病了？”

于蘇宸夾面的動作頓了下，随後面不改色道：“沒有。”

蔣熙手肘撐在桌面，鏡片後的眼睛裡顯然沒信這話，曲着手指扶了下鏡框，明言指出：“你不像把自己照顧好了的樣子。”

胃疼的藥常備藥箱，廚房和上次走時沒有一點變化痕迹，餐桌上永遠隻有文件，家裡像是隻用來工作和睡覺的地方。

包括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煙火氣。

很顯然的，他這幾年沒有好好生活。

于蘇宸低頭吃面，對這話毫無動靜。

蔣熙咬住唇肉，想勸他照顧好自己的話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造成如今局面的因素裡，無法排除她。

周遭莫名的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壓抑，蔣熙指甲摳着指腹，眨眼緩沖好情緒，問他：“還吃嗎？我再去給你弄。”

“不用，我自己來。”

說罷，于蘇宸起身往廚房走。

明明兩個人都在努力緩和關系，可五年的時間到底太久，他們互相缺席了彼此人生裡的太多個時刻，于是走到現在，這些時刻便隻能以沉默的方式出現。

于蘇宸回頭，她的背影依舊瘦削，此刻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這幾年确實沒有好好生活，每天睜眼的那一瞬間，腦海裡都隻有同一個目标，那就是回來。

回來找她。

不管她知道與否，于蘇宸在當年出國的那天，就已經列好了所有的計劃，隻要他早些完成，他回來的時間就能早一些。

所以在這個過程裡忘了照顧自己也沒關系，與他而言，任何事都比不上見着她。

蔣熙臨走時接到吳嘉軒打來的電話，他突然要一份資料要得急，蔣熙向于蘇宸借了電腦，和人通着電話聊了半個多小時才處理好。

于蘇宸在幾米外的沙發上盯着電視裡正播放的财經新聞，連他自己也沒注意的，自己的餘光已經盡數投在了餐桌那兒發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