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

可理解的，以及更多不可理解的巨量信息，在瞬息間淹沒了顧辭的大腦。

帶來的精神沖擊要遠遠超過她身體表現出來的萬一。

這種感覺極度奇妙，

一方面它是恐怖的精神襲擊，另一方面又同時是不斷的灌頂開悟。

不需要去閱覽分析，這些知識隻要她能理解，就能自然成為了她記憶的一部分。

每一時，每一刻，世界都在以人類從未想象過的邏輯展開，顧辭靈感迸發，各種奇思妙想在她腦中綻放，然後馬上又被新湧入的知識和靈感所取代。

她的意識如同那祭司所說的那樣，恍如第一次睜開雙眼的嬰兒，看到全新的真實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本質，竟然是兩個難以言喻的宏偉古神短暫觸碰後，殘餘的倒影。

是的，倒影。

祂們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反而這個世界是因為祂們的倒影而誕生的。

賦予顧辭這些知識的這位存在，作為人類甚至無法理解祂全部的真名，隻能像盲人摸象般側面進行一些對祂的描述……終淵之主、真實墜落……隻要知道是祂，指向祂的，就都可以代表祂。

甚至顧辭之前因為圖騰而叫它山包神，現在‘山包神’也從某個角度來說算祂的名字了……

對應輝石力量的古神，可理解的部分有‘熾烈、晝光’等描述，這是山包神知識裡轉述的，如果獲得那位古神的響應，或許從人類視角的描述會增加一些。

而且，那魔怔人祭司說的還真沒錯，這個世界裡，輝石才是‘污染’。

不過并不是因為他們所理解認為的兩位古神之間存在戰争，僅僅是因為，最初碰撞的産生，是輝石神一邊主動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兩位古神的碰撞過程實際已經結束，所謂驅逐污染的宗教戰争，完全是人類單方面的臆測。

當她理解這一切時，就是世界解析度到達100%的時刻。

與此同時，直播間内彈幕猶如海浪洶湧，這會他們最震撼的事情都不是流局發生，而是顧辭如此狠辣決絕，為了讓賭局流局，竟然能硬生生承受剖心之痛！

要知道在什麼都可以用計算力模拟出來的虛拟宇宙中，獲得完整的‘生命感受’本身，也是要花錢的。

一些在真實宇宙中，隻要是血肉生命，不管有錢沒錢，隻要是活人，天然就擁有的激素和生理反應，在虛拟宇宙就不是人人必備的。

荷爾蒙、多巴胺、腎上腺素、心跳、血液加速……種種感受都成了‘可選項’，這其中自然就涵蓋了痛覺。

越有錢的高級公民，感受就越豐富，還能自由控制，随時剔除對自己負面的影響，留下對自己有利的，讓自己時刻處于一種高幸福的狀态。

與之相反的是，窮人能獲得的感受就少得多了，所以在顧辭醒來後，沒有心跳，感受不到血液流動，就連看到自己的‘無臉人狀态’都隻是意識裡驚了一下。

不是顧辭有感情缺失，而是因為更多被驚吓時該産生的生理反應跟不上，自然就淡定下來了。

這個文明的殘酷在細節上體現得淋漓盡緻，沒錢？哪怕是機械飛升體，感受完整度還不如一個最原始的血肉生命！

因此，在虛拟入侵前，大部分主播是從未感受過‘痛’的。

所以不少新人主播對疼痛的忍耐力都很低，最初幾次入侵，一旦受傷戰力就大打折扣，有了經驗後才會專門加強這方面的訓練。

像顧辭這樣沒錢感受痛覺，卻能直接動手剖心的狠人，自虛拟入侵開始以來，恐怕是僅此一例。

一條飄過的彈幕勉強表達出了觀衆們此時的心聲：

【這主播太極端了，一定是有嚴重的賽博精神病！】

虛拟宇宙自然沒有肉.體上的疾病，所有病都是精神上的，低級公民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賽博精神病，但像顧辭這麼‘嚴重’的，直播間觀衆是真沒見過。

不過此時直播間這點可憐的信息量此時根本無法吸引她一毫秒的注意。

在世界解析度到達100%的剩下9秒，知識的湧入還在繼續。

接受這些知識的過程中，一直有一股逐漸增強的力量在試圖轉變顧辭的身體，将她往另一種生命形式轉化。

這不是古神故意要這麼做的，祂根本注意不到太渺小的人類，所有反饋，隻是一些免疫細胞般的本能運動，猶如一台自動響應的服務器。

但光是這些知識就蘊含着禁忌力量，以人類脆弱的心智，很容易就會被同化侵蝕。

又或者換一個角度來說，隻有轉化為古神的眷屬，才能理解更多祂傳來的更多知識。

山包教派祭祀中為什麼有的會異化，而有的還是人類，就是這個原因。

那些全心奉獻，沒有任何主觀要求的狂信徒，恰恰是因為無所求，故而無所得。

相反像顧辭這種，意願強烈就是要知道全部世界真相的，獲得了響應。

但，本該被轉化的她，無論在十幾秒裡有多麼痛苦，獲得了多少知識，一直到身體死亡，意識回歸虛拟宇宙的最後一秒，她都依然保持着人型，沒有一點轉變。

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個代表顧辭‘完全理解’的進度條，明明數據量早就足夠，但進度卡住了，就是不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