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新人安全後,其他主播也将檔案放進了那個抽屜裡。
再一睜眼,他們就來到了新醫院的一樓大廳。
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病人醫護,再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被換上的病服,他們總算有一種走上正軌的感覺,都不用商讨太多,就非常自覺地開始分頭探索,主動找各種NPC搭話。
劉澤還記得烏祐,他讓觀衆幫忙和對方說一聲,讓新人探索結束後在中午回到505病房彙合。
但彈幕卻表示:
【他人還沒走呢,還在一樓。】
【對的,在大門那角落裡,綠植後邊。】
劉澤有些意外,順着彈幕的指路找到了烏祐。
臨近大門,左右擺着蔥綠的綠植盆栽,在寬大的葉片交疊遮掩下,隐約露出了藍白病服的一角。
新人果然在這裡,盯着醫院外,不知道在看什麼。
“烏祐,你在幹什麼?”劉澤叫了一聲,順着少年的視線往外,有些疑惑,“這有什麼好看的?”
沒能得到回應,看着少年不為所動的背影,他隻能耐着性子解釋:“這些都不是真的,隻是副本為豐富地圖邊緣所弄出的虛拟造景,你可以理解為海市蜃樓,雖然看着很近,但都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
背對着他的少年緩緩開口,語氣很輕。
劉澤點點頭:“對,都是假的,說不定甚至是哪些廢棄副本的人物數據二次利用,隻是作為背景闆存在而已,你不用太在意,走吧。”
他将少年從角落裡拉出,還開了個玩笑:“很多新人都會有類似的誤解,因為抗拒副本反而對這些看起來平和的虛影感興趣,之前看你的表現,還以為你不會有這樣的問題,沒想到啊。”
烏祐沒有反駁,隻是又短暫地望了一眼門外。
……不存在嗎?
但他卻覺得,這些人,都很真實。
*
載入NPC後的副本變得熱鬧,也多了很多值得探索的豐富内容。
“她懷孕找上門才知道,那男的在老家已經結過婚了,家裡還有兩個孩子,都已經是能跑能跳的年紀了!”
“啊,這樣嗎,真是讓人遺憾。”
“說什麼都可以嗎?我最近在準備考試,多個證加錢啊,就這點工資還天天累成狗誰受得了!”
“哦,有上進心是好事。”
“印象深刻的?哦!我記得幾天前有個超好看的病人!負責照顧那間病房的同事每天都很開心,工作效率都提高了。”
“嗯,嗯……”
好吧,也不一定都是值得探索的。
劉澤主動出擊,将大廳裡看起來比較清閑的醫護都叫住問了個遍,得到了一堆雜亂的信息。
特殊副本就是這樣,像是某種自由度極高的遊戲,路過的狗都會編排一大段台詞和角色背景,各種信息極度發散,根本不考慮是否對推進主線有幫助。
要是作為遊戲可能還有許多玩家覺得很有意思,但這裡是副本,安插這麼多無效信息完全是折磨人并且很容易把人帶進坑裡去。
【第一次看,這樣設計是不是有點不太合理?沒有任務嗎?】
【回前面,沒有。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裡的直播間允許我們這些觀衆到處串門讨論?】
【不是因為七年前的事嗎?】
【不是啊,那次是讓特殊副本改成隻有一次挑戰機會,避免一波波地送死。開放彈幕權限是特殊副本出現沒多久就有了,因為特殊副本這種自由度再加上沒有任務指引實在是太難了,沒觀衆來回跑串線索就更要命了。】
【題外話,七年前什麼事?】
【竟然有人不知道?前面也是新人嗎?】
【停停跑題了,别聊無關的事啊,專注這個副本!】
彈幕于是轉移話頭,認真讨論起方才主播收集的信息。
……
總的來說,毫無頭緒。
雖然副本的任務是治病,但在場的醫護都有自己忙碌的事,除非主動搭話,不然看都不看主播一眼,聊天的内容也全是以自我為中心的話題發散,即便主播嘗試暗示自己身體不适也沒能得到有效線索。
而且,也沒有任何看起來詭異或者是危險的内容,平和得仿佛這裡就是個普通的醫院,但這顯然不可能。
白費功夫。
劉澤的心情不太好。
尤其是當他在前面講得口幹舌燥,回頭卻看到烏祐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在旁邊張望發呆的時候。
他原以為新人會像早上那樣積極,沒想到竟然偷懶了。
是因為他态度太好了嗎?
“烏祐,你也做點事吧?”
斟酌着,他這麼委婉提醒。
“好。”
對方應下的倒是快,但卻并沒有積極與NPC溝通,隻是找了個角落,默默地盯着來往的醫護病患,偶爾跟着對方走幾步,然後停在原地發呆,無論怎麼看都是在消極怠工。
甚至連裝都不裝一下。
劉澤有點郁悶地對着鏡頭提了一句,觀衆們也為他抱不平:
【确實,這新人做事一點章法都沒有,明明是第一個來這的,但什麼也沒做。】
【他看起來完全沒有團隊協作的能力啊,挺孤狼的。】
【雖然但是,如果有實力的話,孤狼也沒問題嘛,很多大佬不都是這樣的?隊友隻會阻擋我前進的速度!】
【也沒啥實力啊,前面隻是運氣好,剛好就是他調查那個接待台,而且他發現變化的時候根本沒叫其他人,是其他主播走過來才發現的。】
【嗯,這麼一說……】
看着這些彈幕,劉澤沒像之前那樣替烏祐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
烏祐并不知道這些。
他隻是認真打量着大廳中往來的人,企圖找到讓他感到濃重違和感的根源。
哒哒。
一個穿着白衣服的護士從他面前走過。
像是發現了什麼值得在意的事,少年忽然邁步,直接走在了這位護士的身旁,轉頭俯視着對方沒有戴口罩的臉。
他們離得很近,幾乎隻有十厘米,這是一個幾乎有些超出正常社交的失禮距離,但這位護士卻目不斜視,絲毫沒有被驚動,甚至沒有分給少年一個眼神。
烏祐知道,在不被驚動的情況下,它看不到他。
這件事在他來這裡的幾秒鐘就已經确定了,他現在想知道,這些人形的生物究竟是什麼。
“哒,哒。”
護士踩着高跟鞋,在地磚上踩得很響。
烏祐跟着她,莫名感覺有些吃力,有些跟不上。
他低下頭,看着兩人并行的腳步,并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他很高,比護士高了大半個頭,步幅自然也比它大,單看腳步時,他覺得自己應該需要稍微慢下等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