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中的左下角,直播間的觀衆人數達到了一個較高的數目,視野裡飄過的彈幕也都是催促主播盡快推開房門,查看病房情況的。
葉雲州迅速切到了其他三人的直播間看了一眼。
和之前的結果一樣,這三個直播間畫面黑得離譜,觀衆什麼都看不見,零星飄過的彈幕都在抱怨:
【雖然病房是安全區,但就這樣睡着也太心大了吧?】
【诶不是,我尋思起碼讨論一下明天的計劃呢,結果就這麼睡了??】
【服了,搖個人過來叫醒他們,大早上給我看睡播?】
【我天呢還有人睡到打呼,超絕松弛感。】
葉雲州:……
恐怕正是因為這樣,大量觀衆湧到了唯一畫面正常的直播間裡,催着在外面自由活動的新人去确定其他主播的情況。
而烏祐還真來了。
葉雲州猜測,烏祐應當不是被彈幕所說動,而是出于自己的意願,前來查看幾位同伴的情況。
畢竟對他來說……
葉雲州歎了口氣,也不打算阻止,隻是囑托了一句:
【☆小心些,注意安全。】
推門的手頓了頓,烏祐點點頭以示回應。
“咔哒。”
門開了。
烏祐站在門口,并不打算進去,隻是默默觀察着房間内的情況。
病房内很暗,光源隻有窗邊照進來的微弱月光,他可以勉強看到病床上的三個鼓起,正緩慢地起伏。
場地内沒有血腥味,一切如常,他甚至可以聽見有人在輕微地打呼噜。
沒出事。
烏祐這麼判斷,他重新握上了門把手,拉門準備離開,但——
“等,等一下!”
在關門前,他被叫住了。
靠近門這一側的兩張病床上傳來了掙紮的動靜,兩個意識恍惚的人從床上坐起,茫然地左顧右盼,幾秒後終于意識清明,看向了門口的少年。
緊接着,二人的直播間終于恢複正常。
【哦,終于能看到了!還真是睡着了!】
【兩位老玩家這個樣子,毫無警惕啊……】
【還好啦,瞧隔壁還有一個沒醒呢。】
【提前點蠟,就這素質,我覺得通關完全沒可能了。】
劉澤緩了緩神,原本侵擾他意識的漆黑夢境在醒來後如潮水般褪去,被彈幕這麼打岔,他甚至都忘記了那種窒息的感覺。
太奇怪了。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他都做好了整個晚上都保持警惕的準備,最起碼也要和另外兩個人輪流值守,如果可以的話甚至可以外出探索一下,但卻莫名其妙睡着了……這完全不像他。
眼看彈幕風向不對,劉澤迫切地想要轉移觀衆的注意力。
這時,他看到了烏祐。
少年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們等待下文。
“烏祐,真高興能再見到你。”
劉澤掀開被子下床,語氣和緩地開口。
這個時候,他非常慶幸下午沒把話說的太死,所以現在還可以自然地和少年交談。
通過新人此刻的表現,他推測走廊外的怪物已經消失,為了消除彈幕對他的不良印象,他必須表現得積極些。
所以開門見山,劉澤表示希望能和烏祐一起出去探索。
“可明明是這家夥……”
一旁王宇的話才開頭,被他飛快堵回去:“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那件事我們路上再讨論吧?不把握現在的機會,誰也不知道後面的副本會有多危險。”
王宇不語,可能他也從彈幕的反應中意識到了什麼。
二人似乎沒有考慮過烏祐拒絕的可能性,不過烏祐确實也沒有拒絕,隻是等在門口,平靜地看着他們的協商。
倒是屏幕外的葉雲州有點猶豫。
按照先前的表現,他有理由懷疑這兩人會拖垮烏祐探索的進度,或者幹擾烏祐的情緒。
但,隻是第一晚倒也無傷大雅,說不定還可能獲得一些額外的情報,綜合來說,應該是利大于弊。
就算他們對烏祐有意見,在現在的情況下,也不可能真的對同伴下手。
葉雲州斟酌後,并沒有發表意見。
……
劉澤二人商量好之後就從床上下來準備出發,直到走到門邊,才發現從始至終都少了一個人。
“林旭,起來!”
遠處病床上的鼓包緩緩地動了動,傳來沉悶的聲音:“我不想出去。”
王宇不耐煩:“開什麼玩笑?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這個時候是躺着的時候嗎?!”
對方沒有理他。
“算了。”
劉澤按住了想直接上去掀被子的王宇,揣測林旭極有可能是因為方才的事故排斥烏祐所以才不願意一起行動,在兩個選項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烏祐。
“好吧,那你就在這裡先休息,我們先走了。”
他說着,關上了門。
*
三人沉默地踏上夜晚的探索。
如果說在病房内還有一點月光的話,在走廊中就完全是昏暗一片了。深黑的長廊,隻有兩側病房的觀察窗還算一抹亮色,綿延至盡頭,在某個角度下折射着難得的光亮,像是一排藏在黑暗中的眼睛。
烏祐走在最前面,側着頭打量着一側的觀察窗。入目的房間同樣昏暗,卻依稀能辨認出病床上格外平整,似乎沒有人躺着。
一連幾個都是。
【☆或許躲在了床底下,畢竟是病人。】
烏祐頓住腳步,沒等身後兩人詢問,他忽然拉開了身側的病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你幹嘛?!”
“等——”
沒過幾秒,少年就完好無損地出來了。
他用一種略微詫異的眼神掃了眼已經退開幾步的二人,憑直覺看了一眼鏡頭,自言自語般開口:“沒,空的。”
剛才,他趴在第一個病床邊觀察,可以看到盡頭窗邊投在地面的淡淡月光,證明床闆下空空如也,沒有什麼阻擋他的視線。
有點奇怪……
【☆真奇怪,白天看到的病人難道都不在嗎?】
【☆還是說,他們不需要遵循指南。】
星星彈幕說出了他的困惑。
【☆都是這樣嗎?還是有例外?】
烏祐很自然地順着這個問題開始思考。
例外嗎?
在他的感知中,所有人都沒有區别,就像是一棵樹上的葉子,無論外表看起來多麼紛繁多樣,本質都歸屬于同一棵樹。
但如果,一定要讓他指認例外的話,那隻能是……
“烏祐,你在幹什麼?”
思索間,跑遠的兩人又走近了。
不知為何,明明是這兩人主動提出的一起探索,實際行動時卻隻是跟在烏祐的後面,完全沒有自己探索的意識。
這樣的表現,讓他倆直播間裡的觀衆吐槽得很厲害:
【你倆當挂件嗎?白天不還很猛的嗎?】
【新人莽歸莽,但起碼現在不慫,主播你在幹嘛??】
【雖然看不懂新人在幹嘛,但總比主播好……】
【怎麼都把希望寄托在新人身上了?真這樣我覺得整個副本都玩完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