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祐停在這裡,手指摩挲着頁面,卻沒再翻頁,直到眼前飄過熟悉的星星:
【☆我回來了。】
【☆有什麼發現嗎?】
“可能。”
他将這一頁記錄指給鏡頭看,估計對方看完,這才說自己的看法:“這個醫生,TA讓病人的病情惡化。”
葉雲州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
【☆你是說,TA可能是某種危險嗎?】
“嗯。”
病人原本的心理醫生啊……
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月光下柔軟清麗的面容,葉雲州蹙着眉,再次仔細閱讀這頁的記錄。
[你這個僞君子!]
[你都是在騙我,你騙我……]
[我不想成為你們的實驗品——]
[我受夠你們了!]
再之後,病人就撞牆企圖自殺了。
嗯……
眉毛越擰越緊,葉雲州無法想象昨夜遇見的那位女士竟然在病人口中是這樣惡劣冷酷的形象,哪怕是副本裡的二創,出入似乎也有點大了。
還是說,他的感知出錯了?其實那位女士并沒有他認為的那樣無害善良?
信息一旦結合現實一想都變得格外混亂,葉雲州搖了搖頭,重新梳理思路,在直播間中慢慢打字:
【☆比起這個,病人口中的實驗品也值得注意。】
【☆或許夜晚時不受控制的黑潮正是他被改造後的結果,如果我們想成功治好病人,可能需要關注如何解決夜晚他的困境。】
“我明白了。”
烏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大概是被彈幕啟發了思路,他拿着記錄往外走,似乎打算去尋找什麼。
葉雲州回憶了一下醫院的布局,正想要發言提醒,肩膀卻忽然被人輕輕拍了拍。
“……!”
思緒立刻抽身回到現實,目光重新聚焦,他看見了面前的藍制服。
即便一直告訴自己不要上升現實,但忽然看到這件制服,葉雲州還是生出了些許警惕,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幾步,保持距離才開口:
“請問?”
視線上移,他認出了那張臉,微頓。
——對面是昨天和他在亭子有過短暫交談,實際身份是他市趕來臨時上任接替紀澤宇擔任小隊隊長的岑遠。
青年眼神的變化沒有瞞過對方,岑遠溫和地笑了笑,朝他點頭:“你好,又見面了。”
“你今天也來得很早,已經站很久了,不打算進室内休息一下嗎?”
……
怎麼聽起來,像是一直在關注他似的。
葉雲州禮貌婉拒:“謝謝,我之後會去休息。”
以為這樣或許就結束了,誰成想這位岑隊長并沒有離開,而是在不近不遠的距離晃悠。
雖然沒有直接去看,但葉雲州能感受到對方偶爾看向自己的視線。
并沒有侵略性,隻是像長輩一樣溫和而擔憂,無聲催促。
“……”
他真的看上去有那麼需要關懷嗎?
自我懷疑了幾秒,最終葉雲州還是妥協,進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店休息。
落座,他随便點了一杯飲品,确定直播間暫時沒有需要他關注的事物,便看着窗外的醫院略微出神。
思維逐漸發散。
當然,這個關懷還可以有更為複雜的原因。
并非出于職責,而是某種掩飾。
如果真的按照副本中所發現的思路……也許是他們發現有人窺見了這些隐秘,所以想讓他離開。
但這樣一想又有矛盾,因為直播間明明存在于他的眼中,如果被發現,能以何種形式?僅憑他站在醫院外的時間很久?每一次的災厄降臨都有成百上千像他這樣表現的人,真正失去親人的那些人遠比他看着更失魂。
所以,還是最開始那個簡單的解釋就好。
“謝謝。”
接過店員上的飲品,葉雲州感受指尖傳來的熱度,輕輕松了口氣,在這樣溫暖而安定的氛圍中,重新投入直播間。
與此同時,醫院外。
“岑隊長。”
身後這聲呼喚是生疏而客氣的口吻,岑遠回頭,看到一名負責輪崗的隊員正看着他,雖然略顯局促,但還是大膽開口:“剛才那個人,是有什麼問題嗎?”
岑遠看起來有些訝異:“并沒有。”
隊員撓了撓頭:“那您,一直關注他……我還以為……”
岑遠笑了笑,表情很溫和:“我隻是覺得他有點眼熟,再加上他看起來真的需要關照而已,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不是麼?”
隊員讪讪低下頭。
“沒關系,保持警惕心是好事。”
他走進,拍了拍隊員的肩膀:“不用緊張,我很開心能有你這樣的隊員。多多交流,之後才能配合的更好。”
隊員忙不疊地點頭。
目送新隊長離去,他内心對天降領頭的抵觸感也逐漸散去。
聽說,新隊長其實算半個本地人,之前在A市待過不短時間,這麼一想,确實沒有誰是比岑遠更适合接替他們這支小隊的人選了。
想到這個,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如今受困在身後災厄的人。
“唉。”
這位年輕的隊員惆怅地歎了一口氣。
明明他們這隊好不容易才彼此磨合好的……該死,早知道,他們就不催着副隊請假休息了。
好像是從隊長意外身亡後,副隊就變得很難過了吧。
難過到偶爾遇見,日漸清瘦的副隊甚至會朝着他們這群普通隊員道歉。
但他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啊。
這是天災,又不是人能夠幹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