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言望向席沐恩,好巧不巧對視上了,倆人交換了個眼神,神色不明——今夜,注定不平靜了。
他們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尖叫響起的地方,這是危險的信号,危險往往比未知更能吸引玩家的關注。
去的路上,時不言一直在想,是不是玩家間發生了内亂?抑或是變異玩家進了森林?
可當他見到第一個受害玩家時,即使已經做了心理建設,心還是顫了顫。
不是想象中的血肉模糊,他隻是肚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劃痕。
可怕的是,從他們聽到聲音到趕到這裡,前後不過五分鐘,可他的腿慘白得像死了三天一樣,融在了一起。
像一條沒了鱗的魚尾。
時不言有點兒反胃,還來不及幹嘔,剛剛還在地上躺屍的玩家,睜開了雙眼——慘白一片,他沒了瞳仁。
有點兒不妙。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變異玩家已經隐藏在森林的角落裡,靜靜候着一無所知的玩家們了。
他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沒有人知道。
也或許,知道的人已經沒命了。
他們三個立即拔腿就跑,隻是跑的方向各不相同,可謂是一點兒默契沒有,身後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雖然沒腿,但是爬的極快,死追着時不言不放,似乎認定了他是最弱的一個。
眼見着馬上就要被攆上了,時不言也不知道爆發了哪門子潛力,他兩三步爬到了一棵樹上。
看着樹下那個東西伸長了手夠他,卻怎麼也夠不到,時不言剛想松口氣,結果不知道樹下那東西悟到了什麼。
他的尾巴纏上了樹底,開始繞着樹轉圈,時不言眼見着它拉面條般把自己拉得細長無比,甚至髒器都從肚子上的劃痕裡擠了出來,流了一地。
……
不知道什麼心情 。
它的臉上還是将死時的驚恐表情,隻是嘴角滲出的血已經結成了塊。
時不言已經顧不上惡心了,他牟足了勁兒往上爬,甚至都不敢停下了看看腳下,總感覺隻要停下一秒,自己就會被咬到,然後就會變成這樣不人不鬼的怪物。
可是,底下攀爬的粘稠聲沒了。
時不言終于鼓足勇氣瞟了下面一眼,結果剛剛那個把他吓得半死的怪物,此刻卻淪為了其他怪物的食物。
它的身子被扯成了兩半,一半還纏在樹上,剩下一半進了新來的怪物的肚子,斷裂的地方還流出來一些紅褐色的半凝固血塊,耷拉在樹上。
新來的怪物,披着長至腳踝的獸皮,頭臉都被兜帽遮了個嚴實,隻看得到它慘白的下巴。
——正是玩家聚集地的npc!
大事不妙。
時不言心想,完了,一個變異玩家就讓他這麼狼狽了,可npc這麼輕易就吃了它,何況是他呢?
他認命地閉上了眼,可腳下遲遲沒有動靜,他大着膽子往下一看,隻見到了一個轉身離開的欣長背影。
沒注意到他嗎?
時不言這般想着,滿心劫後餘生的狂喜 ,結果那道身影似有所感地扭過了頭,在清亮的月光下,他清晰地看到了npc咧開的嘴角。
他看到了!
但他沒有吃了他。
猛地,時不言想起白日裡王叔那句含糊不清的話語,他當時的口型好像是:
小心——NPC!
一陣涼風吹過,時不言汗毛乍起。
不知什麼時候,前兩天被烏雲遮蓋的月亮顯露出了真容,白慘慘的月光遍撒,像是夜色終于睜開了它的眼睛。
今夜,倒是個久違的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