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言剛想問這是幹嘛用的,下一秒就被兩個鐵環掀倒在地。
時不言:……
他知道這是什麼了……
調節自身所受重力的重力環,個人商店裡很常見的道具。
而此刻的秦離卿則發動了她的個人技——蝶翼驟風,她眼尾的蝴蝶刺青翩然飛出,帶來一場席卷世界的狂風,刹那間天地色變,驟風過境之處,仿佛山林崩殂,河海傾覆,整個世界好似都被夷為平地了。
隻是這風敵我不分,即使時不言戴上了重力環,也感覺随時要被卷走,他的靈魂飛升,身體還停在原地,整個人都要被撕裂成兩半了。
他今天才算真真見識到了,什麼是“毀滅型”個人技了,伴生靈果然誠不欺他。
無數燈盞在狂風中與鬥篷分離,随後立即泯滅消散,原來,二者一經分離就會失去生機。
時不言腦海裡閃過一道靈光。
這不就是——俪浮教衆最顯著的特征嗎?
他們的心置于身外,是個既脆弱又堅韌的物什,它們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卻害怕與身體分離,一旦俪浮人的心髒被剝離本體,呼吸間就會化作飛灰,泯滅無形。
隻有他們自己心甘情願親手剝離的心髒,才能在離體後保持鮮活。
可是心髒被剝離,也意味着那人選擇了放棄自己的生命。
俪浮人親手剝離自己心髒的情形,他曾見過。
在鏡空間的舊夢裡,有人為了拯救他身患絕症的孩子,親手剝離了自己的心髒,那是他唯一擁有的籌碼。
他想用一顆熾熱的心髒,換他的孩子歡欣康健,一生平安。
親手剜心的痛苦,他生生受下了,祭祈巫女的祭台前,少了一位仁慈的父親,而那個先天無心的殘疾嬰孩,擁有了屬于它自己的,跳動的心。
那位父親消散前,輕輕吻了孩子的臉,然後才眼含熱淚地逝去了。
那也是時不言在經年的光陰裡,唯一一次的動容,在一個陌生渺遠的國度裡,他第一次知道,愛是無遠弗屆的奇迹。
——
而這處純白的空間裡,晃眼的“燈盞”依舊層出不窮,而風清韻顯然有些乏力了,風速沒了一開始的強勁,偶爾會有一兩隻漏網之魚撲到她身上,又在她被鬥篷圍困前被斬落。
可這樣不是解決辦法,一定有什麼,是他們忽略的破局之處。
此時風清韻也已經停止釋放狂風了,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伴生靈光芒都黯淡了,甚至有些蝴蝶是折翼的殘疾狀态。
“這些鬼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沒完沒了啊?”她一邊揮舞着短刀,一邊抱怨着。
已經有很多“燈盞”向着他們這裡靠近了,時不言之所以什麼事都沒有,全靠着席沐恩和文玉扇一左一右護着。
隻是文神看着臉色鐵青,看起來不像是自願的。
時不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裡瞬間明白他這是沾了席沐恩的光。
但他注定要辜負她們的一番好意了。
欲知破局之法,必以身入之。
時不言瞅準時機,在一盞黯淡的燈盞晃悠悠靠近他身側之際,伸手主動迎了上去。
下一秒,天旋地轉,他迷茫片刻,隻來得及看清席沐恩臉上的茫然和焦急,随後便被手上的刺痛吸引去了注意力 。
頃刻間,困住時不言的鬥篷早已飄蕩遠去,混進無數一模一樣的鬥篷裡,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