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言眼見着,領頭的男人興奮地脫下上衣,小心地牽引起了一注火苗,他将火苗高高舉起那刻,震耳欲聾的歡呼連同第一聲驚雷響徹大地。
這預示着,俪浮文明終于迎來了它浴火的新生……
——
在浮沉的金色河流裡,時不言忐忑地等待着,等待着一個結果,等待着他的生機。
如果此法不可行,那他大概要被永世困在此地,同那些俪浮教衆一起,無限次在這場遊戲裡輪回,直到失去回憶,忘掉過去,迷失自己,成為迷失的靈魂裡千千萬萬分之一。
好在,功夫不負苦心人。
在無數個擠擠挨挨沒有結果的湍急金線河流裡,有一道金絲從中綿延而出,它細小而柔韌,卻蘊含萬鈞之力,像蝴蝶化形前最後的破繭。
它沖出了多年來無人突破的桎梏,正如俪浮人第一次舉起火種,打破了魔法主導世界的旋律,他們從那時起就意識到,拯救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
于是,一個生生不息的文明崛起。
随着那一絲金線的流動,無數的金線浪濤也随之鋪天蓋地席卷,沿着唯一的出路,從千千萬萬束分散的斷流河,彙聚成了一條綿延不歇、前路坦蕩的大澤。
它帶領着時不言和無數迷惘的俪浮人的靈魂,洗雪了周遭所有的黑暗和禁锢。
他們,終于重獲自由!
時不言也是靈魂狀态,他混在所有迫不及待奔向光明的靈魂裡,隻覺得熱淚盈眶。
他成功了……
他做到了……
漫天的金光傾瀉而下,那是俪浮千千萬萬被困居民的感懷,它匆匆彙聚,掀起滔天的巨浪,向他奔湧,如狂風過境。
時不言眯了眯眼,就見一個似蟲似鳥的東西逆着衆人,箭矢般向他射來,然後一頭撞進他懷裡。
是一隻木制蜂鳥,精細奇巧,恍若活物。
席沐恩一行人就遠遠綴在蜂鳥的背後,正向他快步趕來。
他現在還是靈魂狀态,混在一堆剛得自由的靈魂裡,它還能如此精确地找到他的所在,看來是個極為珍貴的道具了。
有人先她們一步,将他緊緊擁入懷裡。
力道之大,仿佛害怕下一秒他就原地消失了。
是吳銘……
他什麼時候來的?
為什麼他可以碰到靈魂狀态的他?
這些疑問時不言都不得而知了,剩下三人終于趕了過來,她們雖然不能碰觸,卻能看見。
席沐恩首先出聲:“就算你想到了破局之法,也可以跟我們商量一下,你這般莽撞,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我們如何救你?”
再嚴厲的苛責,也難掩她話語間滲透的關心。
雖然知道她抱着目的前來,時不言還是感到難言的心安。
在現實世界裡,他是個透明人,一直是被衆人忽視的存在。
直到到了這裡,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被人注意,被人重視是個什麼滋味兒。
他終于有了相知同行的夥伴,不再是孑然一身,這是唯一一點,他覺得現實不如這裡的地方。
他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