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師尊的話猶如一把利劍,毫不留情地點破了青年心底的那抹芥蒂:“是不敢,不是不怪,對嗎?”
司寇鸾本想說出反駁的話,他嘴唇微啟,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啞火了。
他不是聖母,做不到對這種事情毫無怨恨。
白衣仙尊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落到了青年的頭上,摩挲着他的細軟發根,輕輕安撫着。
“鸾兒,對不起。就算景星灼他險些殺了你,我也隻能進行一些嚴厲的處罰。”
司寇鸾貼心地表示理解:“師尊,處罰就夠了。”
“他差點要要了你的命,如果換作宗門裡的其他弟子,我早就殺了,可惜……鸾兒,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知道嗎?”
“我懂的,師尊。”
司寇鸾自是明白生命為大這個道理,他隻是一時覺得譏諷、唏噓。自己說不定還要用四次複活機會來達成系統的目的呢。
“總之,你這次做的很好,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司寇鸾歪頭想了一下,殺古神時用的那把劍突然浮現在心頭。
雖然不甚聽話,但是真的很強。
“師尊,我想要把劍。”
武器和武器也是有差别的。
使用過湛盧以後,司寇鸾已經不想再使用平時練習時所用的普通劍了。
瑾瑜仙尊大手一揮,一根白金色繪有祥雲和複雜小人的毛筆顯現出來。
它刻有祥雲日光,金龍浮雕,栩棚如生,時刻散發着光明祥和之氣,下筆則正氣浩然、百邪不侵。
這根筆……在它現身的那一刻,青年感覺身體裡不屬于自己的那部分靈力在沸騰。
它們似在歡呼,歡呼與友人的重新相遇。
仙尊言笑晏晏:“本來想晚段時間再給你,可是你現在已經到了元嬰,有了駕馭的能力。”
“這是……什麼?”其實司寇鸾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這根筆叫做‘仙人卧祥雲’,屬于神器,負面效果為排斥一切劍類法器。它是天宸仙尊的遺留,神器認主,你既然獲得了傳承,它也會認你為主人。”
“它掌握的權柄為智慧、學問與知識……”
“師尊,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他才隻是個元嬰啊,就要持有神器了嗎?
“沒關系的,隻是中三天那邊可能暫時還需要一段時間處理。”
司寇鸾感到不可思議。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人間寺廟有關這個領域的信仰,會反饋給他了?
這會使得他的修行速度變得飛快。
“你要注意配套的硯台與墨塊的下落,我曾經聽天宸說過,硯台似乎在魔域焚閣那裡,而墨塊至今下落不明。”
司寇鸾起身,畢恭畢敬地對自己的師尊行了一禮:“師尊,弟子明白了。”
白衣仙尊就要離開,走之前頓住腳步,他解掉了腰間佩戴的萬寶囊,抹去自我的靈魂印記後遞給青年:“裡面都是些保命用的,還有把劍,叫做瑤光劍,屬于地階法器,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暫時一用。”
*
墨瑤峰清冷,山頂開滿終年不敗的白海棠花。
瑾瑜仙尊推開精雕細刻的木門,撲面而來的是一大片裹挾着花瓣的清風,空氣裡夾着一股清甜的花香。
定景長老已然等候多時,他看見那道白色身影便湊了上去,張口道:“師兄,你把‘仙人卧祥雲’筆給他了?”
“對的,此行讓這孩子受苦了。上三天的其他人那裡,如果不滿意,盡管來找我。”
“至于别的,下次我會讓景兒與鸾兒兩個人保持距離的,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定景長老随手揪了一隻空氣裡的飛魂蟻,扔到了地上踩死:“不需要,就按照天道所說的,順其自然吧。”
“可是……”瑾瑜仙尊不理解,他還想再說幾句,卻被定景長老打斷。
“景星灼已經化神了。在之前,他已經連續三年元嬰大圓滿,可你的小徒弟來了不到三個月,他就主動突破了,這還不夠說明什麼嗎?”
定景長老想起照顧司寇鸾時預測到的事情,嘴角帶了一抹笑意:“師兄,修為方面我不如你,可是比起領悟命運……你和我差得遠呢。”
*
大殿的地下室裡有一張玉床,一名男子躺在上面,渾身漠然狠厲散去,眼皮沉阖,燭火搖曳的光打在他挺直鼻梁上,印出立體俊逸的輪廓。
玉床和他裸露的皮膚上都貼滿了一道道金色符咒,那符箓紙字迹凜然、流光溢彩。
最中央的鎮符下,一團黑色的膿泡來回滾動地,時不時發出怪異的叫聲,想要突破周圍的束縛,卻隻能無奈地化作一縷縷黑霧,被一點點消磨。
刹那間,那名男子茫然地睜開了眼,喃喃自語:“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