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淩珂自從被古神附身後,身形便停止了生長。”顧绾一半蹲下來,捏了捏少女的臉,“他們鬼影閣又不知道這件事情。”
商淩珂吃痛,呲牙咧嘴道:“我也可以接受這個任務,我也能做到,為什麼不讓我去?”
少女有些生氣:“這很危險的!”
女子直起身子,透過窗戶看着萬裡無雲的天空,語氣也放得很輕。
“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我不去做,别人就要做。”
“我很強,我可以活下來,所以隻能我來。”
司寇鸾手握流霜汀白,随意翻出來了一張符箓紙,他手指不斷抖動,幾近耗光全身靈力才繪制出了一張花紋相當複雜的符文。
繪制完成後,司寇鸾抹去額間的汗水,漂亮的桃花眼綻開點點笑意,酒窩也若隐若現。
“師姐,這是替死符,可惜我學藝不精,隻能繪制出一張。”
還是因為有着流霜汀白的相助。
顧绾一沒有客氣,她笑盈盈地接過:“謝謝你,小師弟。”
商淩珂大概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她低垂着眼眸,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姐姐,你會成功的。”
但是她的祝願是頂頂真心的。
“嗯,下次見。”顧绾一轉頭離開,幹脆利落,好似沒有不舍。
看着女子纖瘦高挑的背影,司寇鸾莫名想起來原著裡的顧绾一。
她所占的筆墨并不多。唯有臨近結局時,大地起刀兵,她回頭粲然一笑,獨自引開被污染的數十萬大軍,義無反顧。
馬兒長嘶,撒開四蹄,女子的雪白披風高高飄揚,與日月交相輝映。
*
許蘭辭和景星灼并不熟絡,整個雲霧仙閣的許多人都有些怕他,他也是,隻是程度輕了些。
他繞着男子走了一圈,才擡眼對上那雙有些駭人的眸子:“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景星灼沒回答,隻是握拳,流竄于指尖的一抹細小光點瞬間被粉碎。
下一刻,結界内不遠處的一顆星星化為了四分五裂的流星,劃破天際。
許蘭辭難得在遇見美食之外的場合咽了下口水。
他盯着天幕看了兩秒,伸出兩根手指搖頭晃腦。
“我先猜一猜,夢境是關于瑾瑜仙尊的那位小徒弟的,對嗎?好像叫做……司寇鸾?”
那是一位漂亮小郎君。前段時間許蘭辭奉師尊之名為他測算拜師吉,結果被青年一口一個小神棍叫着,印象頗為深刻。
景星灼唇角勾起:“不愧是定景長老的得意門生,果真有着他老人家的幾分真傳。”
“那倒不是。”許蘭辭完全是實話實說。
風月星辰決非真實的星空,而是由主人平生的命數構成的虛幻星空。
景星灼的一生會遇見許多人,許多事情,他會做出許多影響廣泛的選擇。許蘭辭看不透,也沒人能看透,師尊也不行。
可引起命運波瀾的,似乎皆與那位青年有關。
……
許蘭辭已經麻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懂語言了,隻能在心裡罵罵咧咧。
但是對上景星灼那陰森駭然的眼神,他隻好硬着頭皮分析。
他該,明明星星和卦象都告訴他不該下山的。可他為了那點口腹之欲,偏要逆着走。
景星灼雖然話不多,但是表達能力很清晰。額……沒聽懂話一定是他的問題。
許蘭辭掰着手指頭一點點順夢境那複雜堪比話本的過程。
“所以景師兄做了很長時間的連環夢,夢裡是那位小師弟,最後你把他殺了?”
下一刻,許蘭辭感覺到自己身上陰森森涼飕飕的,他沒敢擡頭,裝作不經意又換了個說辭。
“哦不,準确來說是做友好互動,你把他推入碧幽譚,他自己淹死了?”
景星灼下巴微動,似在點頭。
少年的腦子沒有被吓到出什麼問題,他緊接着分析。
“沒過多久景師兄就遇見了司寇鸾,他和夢裡的小師弟名字長相完全相同,但是性格完全相反?”
“後來遇見小師弟後,你的連續夢便停了?”
“直至景師兄前天被污染,你又重新夢到了那位小師弟,夢的前半部分和之前一樣,隻是後半部分,在你們的友好互動中,小師弟拉着你一起跳入了碧幽譚?”
這些都是什麼跟什麼嘛,亂七八糟的。
了解事情的經過以後,許蘭辭破罐子破摔地甩袖跺腳:“景師兄要不還是找我師尊吧,我學藝不精,什麼都不知道。”
下一刻,他低垂的眸子便掃到了男子手中漸漸凝聚的火蓮,那恐怖的氣息使得他頭皮發麻。
許蘭辭補救道:“我可以我可以,您别動手!”
景星灼這才收了手中的神通,他對着面前的小神棍揚揚下巴:“繼續說。”
許蘭辭喃喃自語:“景師兄你這次要是推司寇鸾下碧幽譚,對方應該真的會魚死網破拉你一起的吧。”
“什麼?”景星灼沒明白許蘭辭潛在的話語。
“景師兄,你說司寇鸾他會不會是某種妖怪,他沒有死,向你複仇來了?”
“所以你才會做這樣的夢境。”
妖怪……個屁。許蘭辭和司寇鸾短暫接觸過,他對青年有着一點點了解,對方應該是徹徹底底的人。
隻是他真的想不到什麼方法解釋。
對不起了司寇兄,他的小命要緊,等過了今日之坎,他許某人必上門道歉。
“沒有死嗎?”景星灼覺得這個解釋甚是有趣,他捧腹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兒後,又突然收回了笑容。
他惡狠狠威脅:“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對吧?”
那是自然。許蘭辭連忙點頭,鬓角已經起了細細麻麻的汗珠。
好在下一秒幻境破碎,少年驚喜,他還在禦劍飛回渡蘇峰的途中。
“那真的隻是個夢境嗎?”想到景星灼的夢,他便一陣唏噓。
那個解釋應該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夢境本身,就是撲朔迷離的,可以昭示許多事情。
何須更問浮生事,隻此浮生是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