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輪轉,雨季如期而至,大雨傾盆,白海棠花在狂風中飄搖,無奈被打落到泥土地裡。
景星灼被關在自己的小屋裡,手心上疤痕累累。法陣隔離了外界的一切,男子坐在窗邊,透過朦胧的玻璃,凝視着噼裡啪啦的雨,感受不到一絲雨意。
窗棂上偶爾映射出法陣金色的光輝,紅木染上了些許光芒。他伸出手,觸摸着雨滴打在玻璃上滑落的痕迹,口中喃喃自語:“要入夏了,論道大會好像要開始舉辦了。”
呢喃聲輕飄飄的,如同深夜裡飄蕩的不定煙霧。
“論道大會隻有百年内的人才有資格參加。顧绾一僞裝商淩珂去了魔域,許蘭辭不善打鬥,而且他的修為應該還在元嬰巅峰徘徊。幾位長老剩下的徒弟們,雖然天賦極佳,卻比不過許蘭辭,代表不了雲霧仙閣。”
“所以,今年的論道大會,小師弟會參加嗎?小師弟天賦極好,又繼承了裴瑾天的全部仙力,現在應該已經化神了吧。雖然仍舊比不上我。”
景星灼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溢出的璀璨靈力,識海全然轉變成了神識。他早已邁入合體期。
合體期的修真者,足以被尊稱為仙君。
盡管他被關在墨瑤峰的山頂上,終日不得外出。師尊卻未曾在待遇上苛待他,甚至允許他為自己挑選尊名法号。
可他選了幾個,比如什麼煉魔、幽獄、血煞,都被師尊以不符合上三天的普世價值觀的名義否決。
到最後他的瑾瑜師尊實在無語,勒令他取一個正常稱号,不能包括所有魔、血、煞、焚等諸多字眼。
他提筆,紙面躍然呈現“遙絕仙君”四個字。
師尊見之,大為歡喜。一直稱贊這個稱号很好,很有内涵。
絕望很遙遠,多吉利啊。他高興地昭告于世。
景星灼默然,師尊的解讀和他的所想似乎不太一樣。他寫下這四個字,分明是另一種含義。
遙星伴月孤,荒野絕人途。
他未曾預料到自己會如此之快達到合體境,這也是四閣九宗的大人物們所沒有預料到的。
污穢雖然令他時刻都處于痛楚之中,卻也讓他的修為境界像野草般瘋長,昔日所有抑制住的靈力,盡數反撲。
“我好恨啊,我好不甘啊,為何不是我,為何我不能與小師弟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起初是真心想要殺掉他,不知何時,想法卻轉變了。他想讓小師弟受挫,想讓那張讨厭的嘴緊緊閉上,想讓漂亮的小師弟跪在他身下,隻能對他一人微笑,任他玩弄。
玩膩了,就丢棄。
景星灼憤然一拳砸在了玻璃上。
窗外,一位白衣仙尊負手而立,靜靜地注視着。
……
到了論道大會開始的時間,景星灼還是選擇遠遠地觀望。
八位大乘期的高手用靈力和自身的神識構建出一個巨大的幕布,論道大會所有細節都将清晰地映照在幕布上,所有上三天的普通人都能夠遠遠望見。
而不想圍觀的修者,隻要将自身識海與構建幕布的八抹神識相接,便能如臨其境。
作為合體期修士,遠遠旁觀對景星灼來說并非難事,他很輕松地接入八位大乘期尊者的識海,在空中具現出論道大會的場景。
景星灼對菜雞互啄沒有興趣,隻想觀摩小師弟司寇鸾的部分。
論道大會中間沒有停歇,畢竟參與者大家都是修者,睡覺休息不是必然。就算觀看者是普通人也沒關系,留影符會記錄下一切,然後出現在九重天的所有集市。
初選是登上比賽的高台。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透明階梯相連,通往天空遙遙遠處。
不能飛行,隻能徒步,不論以何方法,隻要走到台階的盡頭,便有了參與的資格。越是往上,阻力越大,隻能憑借雄厚的修為在自身周圍形成罡罩,強行抵禦那種阻力。
大會雖然隻卡年齡,不卡修為,不過這一步可以淘汰掉所有的修為不過關的選手。
人聲鼎沸中,清朗若風、笑容明媚的黃衣青年如履平地,和身邊的許蘭辭有說有笑,不費吹灰之力來到高台,拿到了入場的資格。
幾位仙風道骨的尊者們坐在高台,贊許地看着來到此地的成員。
幕布場景給了司寇鸾,他的鬓邊起了細汗,正在一一向高台上坐着的幾位尊者問好。
原來小師弟也沒有看上去的那麼輕松啊。景星灼的手握緊拳頭,又松開了。
初比是一場針對在場所有人的大型幻境,每個人的幻境都被顯出在幕布上,占據一個小小的位置。
幻境裡,整個世界的人修為下降百倍千倍。練氣三四層可以被稱為天才,練氣五六層的人都是是十萬裡挑一,練氣七層的人能成為幻境的統治者。築基期的修士來了都能叱咤風雲、一手遮天,更何況走過初選的修者們沒有一位修為低于金丹大圓滿。
司寇鸾一統天下,成為了幻境裡萬國的主人,到最後,他沒有被金錢、權利和欲望誘惑,毫不猶豫地選擇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