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鸾出關的日子是個烈陽高照的晴天大地被曬地滾燙,路邊的石頭都散發着熱氣。
他許久沒有接觸到陽光,走出屋子後不習慣地捂住了雙眼。
許蘭辭已經在等待了,看見他的身影,提着蟹黃燒賣吧唧着嘴的少年睜大了眼睛:“司寇兄,你終于結束閉關啦?”
司寇鸾拿出一把玉骨折扇輕輕扇動着。他的頭發高高豎起,長風吹過,散落的發絲微微糊住俊美的臉。
這是原主的遺物,本是一個凡品,可是在他閉關時,師尊閑來無事,将它改造成了一個法器,雖然隻有地階。
“你已經合體了嗎?我才剛剛邁入化神……”
許蘭辭羨慕地看着司寇鸾,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司寇鸾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果單論天賦,我還比不過你呢。”
許蘭辭第一次聽說站在巨人的肩膀這種說法,但他聽懂了,他好奇地發問:“所以司寇兄你的稱号想好了嗎?”
“清黎仙君。”
“那支筆掌握的權柄,是不是也歸你了?”
司寇鸾眉眼彎彎、探扇淺笑:“師尊早已昭告天下,我馬上就有屬于自己的寺廟啦!”
“好羨慕、好嫉妒,快請我吃東西!”
“你難道不是剛吃過嗎?”
……
司寇鸾被許蘭辭敲詐了一筆。與許蘭辭告别後,他并沒有回仙界,而是隻身前往安康縣。
安康縣位于人間大洵王朝西南衢州的更加西南邊。
雖名為安康縣,實則一點都不安康。這是個位于人界與魔界交接處的小城鎮,屬于沒人管地帶,很多在人界活不下去的人就會來到這裡,而魔界衆人也喜歡在此交易貨物。
安康縣有家客棧叫做清風築,他們的經理是一位很怪的少年。
少年喜歡坐在客棧門口,有路人經過時,他便伸手指着自己身邊那個木牌子,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四招之内解決吾,則可享受免費食宿”。
說來奇怪,少年靈力還算高深,可是在這卧虎藏龍的安康縣遠遠算不上頂尖,卻至今沒人真的在四招之内解決掉他。
司寇鸾靠近客棧門口那個粗布衣的少年,他今日換了一襲白衣,頭上戴着長冠一枚,身姿清瘦筆直。
少年感覺有陰影落下,他擡頭,隻見一位青年雙眼含笑,像午時陽光明媚,青白煙霧四散,吹散料峭冬寒。
那名青年聲音清潤:“請問一下,魔域焚閣過幾天要舉辦的拍賣會上,是不是有雪魄精的消息?”
少年隻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繼續想着自己的心事——他對長得好看的人沒什麼興趣。
因為再好看的人,在他心裡也比不過當初那位仙人的一根毫毛。
司寇鸾不厭其煩地重複一遍。
那個少年這才再次擡頭,盯着司寇鸾好看的臉看了幾秒,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牌子:“打敗我,我就告訴你。”
司寇鸾看着面前神情自信滿滿的少年,又忍不住試探了下他的氣息——純正的元嬰初期,他挑了挑眉:“你确定?”
少年擡眼,皺着眉頭,想也不想便直接開口道:“怎麼,你瞧不起我?”
司寇鸾:“好好好,我和你比。”
清風築和其他大型客棧一樣,一樓都有着一個表演台子。
不同的是,那些客棧的台子上面要麼是歌姬抱着琵琶吟唱,要麼是舞者台上翩翩起舞。而清風築的台子則拿栅欄圍了起來,被用作比試的地方。
刀劍無眼,台子上早已傷痕累累。
大廳旁邊的桌椅上已經坐滿了來看戲的江湖人士,他們大都豪爽,點上一大壺熱酒和幾碟小菜,就開始注視着台上的人影。
台子中央,白衣青年清隽的身影卓然而立,他沖着一邊身穿粗布衣的少年比劃一下,少年立刻翻身進入栅欄中,動作幹淨利落。
司寇鸾還沒等他擡起頭,就已然騰空而起,旋身一隻腳踢向少年,他的衣袖揮成一道虛影,像一片絢爛的幕布。
——為了不太欺負人,也為了不被别人認出真實身份,他早已把自己的靈力壓制到化神。
伴随着客棧看好戲人“哇”的驚呼聲,司寇鸾的腳準确無誤地踹到了少年的肚皮。
少年捂住肚子節節敗退,險些跌落在地,他憤怒地瞪着司寇鸾:“你耍賴!”
司寇鸾攤手:“你也沒說要等你喊開始啊。”
少年氣得說不出話,好在他抗住了那一下,還沒有輸。
眼見着面前的司寇鸾擡手活動筋骨,似是打算接着做些什麼,他連忙嘴裡嘟囔着念了一條咒語,瞬間一層星光飄然落下,他全身已然被護盾包裹住。
青天白日,屋裡卻暗淡了幾分,床邊的陽光似是被什麼東西淺淺遮住。
——星逐九天,光耀護身。
屋内大堂裡坐着的吃瓜人士詫異地安靜了一瞬,接着爆發出刺耳的歡呼聲,仿佛這位客棧經理勝利在握。
*
司寇鸾看着熟悉的陣法,忍不住笑了。
星光護體決,這是雲霧仙閣的功法。
由于修煉起來難度不算高,本身也隻是地階功法的層次,仙閣大多都将其派發給了外門弟子和附屬宗門,因此有流傳在外的情況也很正常。
眼前這名少年不過元嬰初期,卻能将星光護體決練至到大成,天賦确實相當不錯。
也難怪他敢以元嬰初期的實力挑戰強于自己的對手。
可惜遇上了他司寇鸾,瑾瑜仙尊的小徒弟,年齡最輕的合體境。
至于他那個該死的已被除名的大師兄?人早就脫離合體境,成為魔尊了。
司寇鸾對于星光護體決上的破綻再清楚不過。
他徒手虛空中畫了幾下,一道道金色流光從他的指尖竄溢,飛向了包裹在星辰護體中沾沾自喜的少年。
那些流光穿梭于護體上的那些星辰投影,在少年狐疑的表情中,結束了一輪又一輪地遊走。
司寇鸾仍舊隻是笑。
下一秒,少年的護盾從内到外裂開破碎,那些星光的投影晃了晃,然後重歸于天空,屋子裡也重新變得亮堂。
少年滿臉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我的盾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