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間唇齒碰觸硌響,司寇鸾突然睜大了眼睛,從親吻中幡然醒悟。他開始劇烈地掙紮,直至狠狠咬上男子的下嘴唇,才擺脫桎梏。
景星灼舔舐着下唇的鐵鏽味,盯見司寇鸾眼神裡那幾分迷茫與怒意,忽然笑了。他牽起青年的幹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那裡瞬間染上了一抹猩紅。
“神經病。”看見前師兄此時的眼神,司寇鸾瞬間失去了計較的想法,那本差不多要拍到前師兄臉上的手掌也收了回來。
他眼神鄙夷,甩袖離開。
景星灼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青年一步兩步閃開,身姿逐漸隐沒,連衣袖都瞧不見了。
*
司寇鸾百無聊賴地擺弄手中的“流霜汀白”,在一沓符紙上畫着道道符咒。他還是想不明白,于是開口詢問:“帝君,你還在嗎?”
下一秒,識海裡的那抹意識出現了。系統說:“還是叫系統吧。我現在隻是分系統0115号,早已不是當初的西華帝君了。”
“哦。”司寇鸾心底有許多疑惑想要說,暫時顧不得名稱這點細節,“系統,你說他為什麼要親我?是要羞辱我嗎?可是羞辱一個人為什麼要親呢?這不是……”
喜歡或者愛一個人的表現嗎?
瘋子的想法,真是理解不了半分。
系統靜默幾秒,組織好語言後無奈開口:“宿主啊,這種情況,或許叫做喜歡?雖然你可能不信,而他自己可能都沒搞懂這種感情。
唯一确定的是,你在景星灼的心中,一定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啊?這對嗎?
司寇鸾握着流霜汀白畫符的右手忽然抖動,筆畫劃出去好遠,那張畫毀的符紙瞬間自燃。
“啊啊啊?可我做什麼了嗎?他為什麼要喜歡我?如果這真的是喜歡,那麼景星灼他的感情也太廉價了吧。”
他眉頭微皺,低頭看向自己的虎口,皮膚仍舊白皙,帶着微微褶皺,沒有絲毫燒傷的痕迹。吹走那符紙自燃的灰燼後,司寇鸾唏噓道:“我還記得當時,我誇下海口要超過他,把他踩在腳下呢。”
他早已視景星灼如蛇蠍,看見都繞道走,這個目标也就許久都未有進展。
司寇鸾沒了畫符紙的心情,他将筆擱置一邊,低頭思忖:“不對,我還是不相信這是喜歡,景星灼怎麼可能會喜歡人?他應該隻是感到新奇,想要玩一玩,對嗎?”
不管是那998位穿書者前輩的下場,還是曾被景星灼推入碧幽譚的兩次死亡,都不允許他輕而易舉地相信這個算不得人的師兄的感情。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我的攻略任務似乎可以換個方向進行了。”
系統沒有出聲,靜靜聽着他的宿主自言自語。
宿主忽然想通了什麼,起身伸了個懶腰。
司寇鸾笑道:“原本以為任務一輩子都完成不了,要陪着這個世界一起毀滅呢。這麼說來,我早就把自己當做真實的司寇鸾,連來這裡的目的都許久想不起來了。”
“可我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些東西,沒有必要那麼在意。”
“宿主,你是指?”
“嘿嘿,自然是……”
相處了那麼長時間,系統自然懂得他的未竟之言,一時語塞:“我本以為,宿主你是一個道德感很高的人呢,這麼快就抛棄自己的底線了嗎?”
司寇鸾反駁:“首先我也沒說這是我的底線吧,其次呢,我這叫擅于利用自己的長處,前師兄既然對我起了興趣,我自然要多多順着他的感情,做他的好師弟。”
……
起風了,層層墨雲翻滾,月亮被灰蒙蒙地遮蓋,露出木頭刺般毛邊的光暈。
夜涼如水,司寇鸾提着從前師兄寶庫裡翻出的一壇九霄寒潭香,緩緩走上懸崖。他坐在崖邊,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這酒由隐士玉真子釀造。他曾取最北邊天池寒潭之水,靜置待立冬後第七場雪,後采九種烈性奇花異草,佐以千年古松根上生長的琥珀靈芝,在霜降時節以貼有秘符的青玉甕封存,最後貯藏了三個甲子輪回,才得此一小壇烈酒。
可惜玉真子被上任魔尊無情殺死,這壇酒便落到了魔駭荒原。上任魔尊不舍得品嘗,景星灼又實在對酒無感,此刻倒便宜了被幽禁此處的司寇鸾。
沒過多久,一抹身影突兀顯現,黑衣男子盤腿坐在他身邊,手托着腦袋看他:“你怎麼不躲了?”
用那麼多種烈性花草釀造了一百八十年的酒有些過于濃厚了,司寇鸾隻是喝了一小杯,臉頰已經泛起微紅。他微微扭頭,舉杯眯着眼睛看黑衣男子:“來,月色真美,喝酒嗎?”
看着這種模樣的小師弟,景星灼眸光深沉,呼吸漸漸重起來。
他倒是會享受,未經這裡主人的同意便将此等寶貴的濃酒翻出來,還喝了那麼多。
“可。”景星灼擡頭看天空,那烏雲已經将月亮籠罩地密不透風,哪能看見什麼光。可對難得邀他同飲的司寇鸾,自然說不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