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一維持柯南的樣貌時，悠有自己的意識嗎？”

江戶川柯南略作回想，“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悠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但是聽黑羽的意思，似乎在我不再變成悠的時候，悠清醒的時間會變久。”

“那或許不是新一說的，是你變成了悠，而是你和悠，「靈魂互換」了吧。”

靈魂互換……

江戶川柯南微愣，他倒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身為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他當然知道這世上很多人都相信有靈魂的存在，針對靈魂的研究也有許多，可他從來都不相信。

可眼下細細想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與其說是他變成了貓，不如像工藤優作所說的，是他和黑羽悠的靈魂互換了吧。

他接受了這個說法，“如果是這樣的話，爸爸有認識的朋友可以解決嗎？”

工藤優作起身踱了幾步，似乎在回想自己的人際關系，最後他停下來，問：“你為什麼不試着和快鬥君聊一聊這件事呢？”

江戶川柯南毫不猶豫地反駁：“怎麼可能和那個家夥說啊，他肯定會取笑我的。”

和自己爸媽說都是鼓足了勇氣，更何況是跟那個與他敵對的黑羽快鬥。

工藤優作自然能理解江戶川柯南作為一個高中生偵探為尊嚴考慮的做法，但他作為一個父親，更關注的還是自己孩子的健康，“但你也知道，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快鬥君身上，想要徹底解決「靈魂互換」的問題，這是無法避開的不是嗎？”

“可那家夥會幫我嗎，幫助作為敵人的我？”

“撇開一切不談，你和快鬥君相處也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了，在你眼中的他，是不會給你提供幫助的人嗎？”

江戶川柯南看向工藤優作，正色道：“我總覺得，你對黑羽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工藤優作笑：“究竟是我信任他，還是你自己信任他呢？”

“如果不是因為快鬥君，你今天突然向赤井先生發問，難道隻是對卧底感興趣嗎？”

問題的答案工藤父子都心知肚明，江戶川柯南不意外工藤優作會看穿自己的意圖，沒錯，他是想過通過了解赤井秀一來了解黑羽快鬥，他試圖幫着黑羽快鬥說話，想證明哪怕黑羽快鬥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他本人仍是屬于光明的，為此甚至失禮地觸碰了赤井秀一的傷疤。

可如果說他對于黑羽快鬥的信任來自數次交鋒與日常的相處，那麼他的父親，工藤優作對于黑羽快鬥這純粹的信任，又是來自哪裡——

“你知道的，是嗎，黑羽快鬥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黑羽盜一和黑羽快鬥這對父子，兩代怪盜基德在追尋什麼，真相又是什麼，爸爸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是嗎？”

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可是即使到今日，工藤先生似乎也不準備給他一個答複，“你想知道什麼呢，是怪盜基德誕生的原因，為什麼要對寶石下手，還是他們在找尋的寶石到底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正如你所說的，這些你在追尋的謎題，我全都知道答案。”

“可是，我不能把這一切告訴任何人，哪怕是你，新一。”

江戶川柯南微頓：“爸爸！”

工藤優作擡手制止了他，“這件事情，知道真相的人不止我一個，你想要得到答案的方法也不是隻有向我詢問這一個，但無論是我還是他，想要知道真相，你都需要先取得怪盜基德本人的信任。”

他停頓了下，特意補充：“不是黑羽快鬥，是怪盜基德。”

工藤先生實在太過了解自己的孩子，對于江戶川柯南來說，工藤新一可以信任黑羽快鬥，可如果換個身份的話——

“偵探和怪盜，我們有可能信任彼此嗎？”

工藤優作笑了笑，他用那雙可以洞察一切真相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兒子：“你是不是覺得，一身白衣的怪盜基德是黑，一身黑衣的黑羽快鬥是白？”

“可是新一，這世上許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是介于其中的灰色地帶。”

“你所敬愛的福爾摩斯曾經說過：‘我就是最高法庭’。”

“這世上有許多人，都妄想能夠成為「最高法庭」，掌握他人的生死，審判他人的命運，可是在我看來，有能力也有這個品行可以做到這一點的，隻有你，新一。”

極高的評價讓江戶川柯南睜大了雙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親，“爸爸……”

“當然，現在的新一還配不上「最高法庭」這個稱呼，也或許你也永遠都不會成為世俗意義上的「最高法庭」。”

父親溫柔的大手撫摸着他的發頂，這是長大之後父子之間第一次這般親昵的接觸。

“我說這些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而是因為你天生就有着與人共情的能力與極端的理智，你總能帶着善意去看待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并可以為了正義與公衆的利益切實地付出一切。”

“最難能可貴的，是這一切并不是來源于我和你媽媽的教導，是你與生俱來的美好品質。”

“推理的能力可以随着經驗與年齡的增長而增強，而作為你的父親，我希望你能做到的，是可以用更加圓滑的目光去看待這世間，而不僅僅是執着于真相。”

“你應該相信，黑暗的迷霧裡也能綻放潔白的花。”

“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麼可以再教給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