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少年帶着鴨舌帽和口罩,裹得十分嚴實,黑羽快鬥看不到他的臉,他身前的服部平次卻在見到少年的時候整個人都開朗起來:“工藤,你來了啊!”
這就是服部平次一直在念叨的“工藤”?
有了足夠的鋪墊,黑羽快鬥對于這個未曾蒙面的工藤十分好奇,然而對方不知為何在酒店裡都沒有摘掉帽子和口罩,他長袖長褲,全身上下除了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就隻有一雙眼睛裸露出來,黑羽快鬥望過去的時候,便直直地望進那雙湛藍的眼眸。
藍色的眼睛并不奇怪,黑羽快鬥也是一雙藍眸,然而不知為何,看到對方的雙眼時,他那無論面對怎樣的危機都不會慌亂的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了起來。
細密的痛楚從心尖蔓延開來,黑羽快鬥下意識側過了頭——
他竟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
隻能聽見服部平次問着:“那邊是不是完事了?”
少年的聲音由遠及近:“是,現在你爸爸在那邊盯着,警方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收隊了,我們的速度也要快點了。”
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已經十分靠近黑羽快鬥了,更不用說黑羽快鬥本就聽力過人,能聽到少年一點點接近的腳步聲。
明明沒有看到對方,明明在面對兩個人的包圍時都不曾害怕過,在少年靠近的時候,黑羽快鬥竟産生了一種膽怯的情緒。
陰影從右側籠罩而來,若有若無的氣息也從身側傳來,黑羽快鬥知道少年已經站在了他身邊,他深吸一口氣,略略平複了心情,終于轉過身來。
黑羽快鬥自認已經做足了準備,然而在看到少年的時候,他還是愣住了。
無他,隻見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了下來,一張英氣的面龐顯露無疑,最讓黑羽快鬥震驚的是,他居然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雖然長相一緻,少年卻似乎比他還要白上些許。
不,黑羽快鬥很快意識到,少年的面色白皙中不帶一絲血色,那份異樣的白皙實際是病态的蒼白。
他生病了嗎?
黑羽快鬥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同時不可控制地感到了些許心疼。
這樣的想法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顯然,即使都是過去認識的人,少年與服部平次等人對他的意義也全然不同。
即使失去記憶也會不自覺為他心神顫抖的人,這個少年,到底是誰?
“為什麼不否認呢?”
黑羽快鬥心中的疑惑還來不及細想,就聽到少年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少年在他身前半蹲了下來,微微擡頭仰視着他,那張與他如出一轍的面孔此時滿是溫柔,黑羽快鬥從不曾想過,自己的聲音也可以這般溫柔。
此時少年用那與他近乎一緻的音色輕聲問道:“不是你做的不是嗎,為什麼不反駁服部的話呢?”
他知道?
黑羽快鬥微愣。
服部平次也是一愣,“什麼意思,剛才那槍不是黑羽開的嗎?”
案件發生的時候他并不在宴會廳裡,所以不清楚案件的經過,但是對于少年的話他總是無條件信任的,此時順着這個新消息想下去,服部平次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卡:“是貝爾摩德?”
服部平次的反應倒快,可惜此時卻沒人顧得上理會他,少年隻是注視着黑羽快鬥,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候替他回答:“因為在你看來,不管是你動的手還是貝爾摩德動的手都沒有區别,這些罪孽你都加在了自己身上,是不是?”
自己的想法被本應該是第一次見面的人輕易戳穿,黑羽快鬥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停跳了一下,“你……”
他張了張嘴,喉頭仿佛被堵上了一般,竟說不出話來,隻能錯愕地看着少年把手貼了上來,淡淡的檸檬香氣随着少年的動作傳了過來,這熟悉的氣味讓黑羽快鬥渾身一顫,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
少年卻好似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繼續着自己的動作。
“我就知道,不管你是不是失去了記憶,是否被人篡改了過往,你永遠都是你,永遠都是那個善良的黑羽快鬥。”
他的快鬥永遠都是那個溫良純善的少年,無論身處怎樣的泥濘中,都能堅守本心。
父親說的對,黑暗的迷霧裡也能綻放潔白的花。
他從來不曾擔心黑羽快鬥會被外力改造,以緻徹底沉淪在黑暗中。
隻是……
撫摸着黑羽快鬥臉頰的手有些顫抖,少年的眼眸中一點點漫上悲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來晚了。”
唇角的笑容染上苦澀,“我說過不會有那一天,不會讓你落到那樣無處可歸的地步的,是我食言了。”
“可是……”
少年那雙溫柔的眼眸中閃着堅定的光芒,“有一點我不會食言,我會永遠握着你的手,絕對不會放開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偵探先生願意收留我這個無處可去的怪盜嗎?”
“在說什麼傻話啊。”
“不用等到那一天,我會一直拉住你的手,不給你逃跑的機會的。”】
被外力強制封鎖的記憶在少年一句接一句的剖白中漸漸松動,無數或熟悉或陌生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爍着,黑羽快鬥的頭再度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