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立刻舉手回答：“報告老師，我沒胡鬧。”

夏油大人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他‘刷’地一下紅了臉，惡狠狠地瞪了五條悟一眼，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領口系得緊緊的、被完全遮住了的脖子，有些絕望地立刻低頭認錯：“對不起，老師，我睡糊塗了。”

夜蛾正道依然正顔厲色：“雖然知道你們倆剛在一起，正處于蜜月期，但在學校還是給我收斂着點兒。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不是讓你們打情罵俏的。尤其是你，夏油。想要留校任教就要學會以身作則！你看我，結婚前和結婚後完全保持一緻，學校裡沒一個人看出……”

他還沒說完就被五條悟打斷：“夜蛾你結過婚了？”他像是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不然我說熊貓是怎麼出生的？你居然是人外愛好者！可以有空把師娘……”

‘哐——’五條悟還沒說完，就被忍無可忍的夜蛾鐵拳教育了。夏油大人并不感到意外，甚至還死道友不死貧道地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我娶的是個正常人！”夜蛾正道惱怒地說，他額頭青筋直冒，“而且我已經離婚了。别成天滿腦子都是十八禁。”

“我腦子裡想的隻會是傑啊，而且我又沒說師娘——”五條悟很委屈。

“你閉嘴！”夜蛾正道和夏油大人難得的異口同聲。接着兩人一愣，對視了一眼，目光中分别流露出幾分參雜着‘您辛苦了’的惺惺相惜。

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正了一下神色：“夏油，找你們過來，是想問你們的畢業後的打算。畢竟現在悟繼位五條家家主的事情在咒術界裡傳得沸沸揚揚，而我聽說你當時也表了态，會成為支持他的角色。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否還堅持初心，願意在畢業後成為一名高專教師？”

夏油大人沉思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夜蛾老師，高專教師這個夢想，其實不是我的初心。”他苦笑了一下，“隻是悟覺得我很合适而已。恰巧我又在迷茫期，就接手了那群孩子的教育。”

夜蛾正道神色未變，仍舊闆着臉，看不出心裡所想：“是麼？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我從一開始覺得自己足夠強，所以有責任保護比我弱小的人，到後來發現并不是所有的弱者都值得我保護。因為那些人的愚蠢和我的傲慢，理子死了，灰原也死了。我思考了無數種可能性，卻找不到任何一條能救他們的路。即使我阻止了灰原出那次任務，但詛咒會源源不斷地産生，他也可能會犧牲在下一次的任務裡。咒術師根本就是條隻通向死亡的道路。為什麼隻有咒術師的未來才注定如此呢？做為詛咒誕生的源頭，人類這種種族簡直是爛透了。如果要下地獄的話，那麼整個世界都一起下地獄才公平吧？所以那個時候……我動搖了。幸好我的家人在我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之前，把我攔了下來。”夏油大人說，“因為您懲罰我停止任務留校查看，我有了更多陪伴我女兒們的時間。我看着那兩個孩子，她們會因為學到新的術式而開心，會享受一起追逐打鬧的時光，這讓我突然覺得，生活裡也許并不隻有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在無比醜陋的人類種群裡，我由衷地希望她們能活着，能開開心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想做些什麼，至少能保護我的女兒們不被咒術界吞噬。”

“悟說，想要改變咒術師的命運，就要從根源改變人們的看法，至少要改變咒術高層那些不把咒術師的生命當回事的做派。所以他希望我成為高專教師，培養出更多既珍惜自己又強大的家夥們。隻是我其實并不這麼想。靠教育改革？如果沒有一個穩定的環境，那簡直是癡心妄想。誰能保證我培養出來的這些孩子們，能夠安安穩穩地活到他們都成才的時候？把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托付給孩子們去做，那難道不是太無能了麼？我會希望成為這些孩子的老師，是因為我不相信其他人能比我更好地保護他們。至少在我死去之前，他們可以站在我身後。而誰要是再敢傷害我所重視的人，我即使是拼了命，也會送對方下地獄。”

夜蛾正道聽到夏油大人的話，很明顯地皺了皺眉：“傑，如果你是這麼想的，那悟顯然比你更适合教師這個職業。你憑什麼不相信那些你培養出來的學生？你為什麼覺得他們會不如你？他們不能做到比你更強的地步？”

“我并沒有覺得他們不會超越我。隻是有我在，我絕不可能讓那群孩子去面對那些。或許我的能力有限，但這并不能成為我把危險留給孩子們的借口。”

“你太傲慢了，傑。從某種意義上，你比悟還要傲慢。至少他還沒狂妄到準備代替所有比他小的咒術師承擔他們的命運。”夜蛾正道頗為頭疼地長長歎了口氣，“但也正是因為你的這種覺悟，沒有人比你适合當小孩子的老師了——我指的不是高專學生，而是在高專入學之前，那些提前被發掘了的普通人家庭的小咒術師——你先别急着與我争辯。如果按照正常的入學年齡，高專的學生至少也應該是十五到十六周歲。第一年學校一般不會安排實踐課，第二年才會開始外出做任務。而到了第二年，十六七歲的年紀，其實已經有主導自己人生選擇的意識了，再加上如果悟真的能改變高層的一些做法的話，這些孩子相對來說很安全。但是，咒術界并沒有針對小咒術師們的保護和引導，以至于被發掘了的小咒術師，隻能提前進入高專，就像你一樣。你本該和七海是一屆的，但你那個時候主動找到了‘窗’，提出想學習咒術，你還記得吧？”

夏油大人點點頭，夜蛾正道又繼續說：“所以，咒術界真正缺乏的教育，是對已經發現自己潛力的小咒術師們的正确引導。那群孩子也最容易夭折于那時。而你既細心又敏感，還非常護短，再适合這個工作不過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繼續兼職那群孩子的老師。其他的時間，去繼續深造吧。咒術界要完成改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那需要一代人的努力。除非你想成為獨｜裁的暴君，否則僅憑你或者悟，一個人是做不到的。雖然我是個大老粗，不能給你太多中肯的建議，但憑你的能力，你肯定能在繼續學習中找到自己要走的路的。你比悟更有政治天分，再加上五條家為你們提供的舞台，你們未來一定可以颠覆咒術界現有的種種不合理規則。在這一點上，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