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跟過來了?!這裡很危險!快離開!”男孩兒驚惶的聲音從我身側傳來。
我轉過頭,看見他跌倒在地,好不狼狽。他的左腿看上去不是被刺傷就是骨折了,所以即使被松開後,也沒能爬起來。
真天真,自身不保還惦記着别人。
一看上輩子就是高專那邊的人,怪不得身為白貓的五條悟在看到他時會思索他是誰。
“你沒事麼?”可我還是好奇,于是我走到他身前,“知道自己打不過,為什麼還要逞能?這事兒和你沒關系吧?”
“但,總要有人站出來啊。況且,如果我剛剛不上,你就準備自己上了吧?好歹我是個男孩子,挨頓揍也沒什麼。”
冤大頭。
弱,且沒有自知之明。
他這種性格很容易讓自己成為被霸淩的對象。沒有實力卻不肯屈從,路見不平還試圖幹涉,沒有自保的資本,卻還偏偏渴望維護正義。這不是典型的靶子麼?
沒關系,等他長大,社會會教他做人的。畢竟壞人們最喜歡這種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啦。折斷他的驕傲,玷污他的正義,直到他肯卑躬屈膝地臣服,承認他的堅持一文不值。畢竟,當大多數人都生活在泥潭中時,弱小的人要麼學會隐藏自己,要麼學會同流合污。因為弱者沒有強者那種能夠飛離泥沼的羽翼,所以站出來隻會成為衆矢之的。
這世上并不需要爛好人。對于弱者來說,學會冷漠才是在這個世界生存的道理。
不過,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我還不至于放任一個受傷的小孩子不管。于是我取消了繼續追查虐貓案件的計劃,反正罪魁禍首已經找到,剩下的便是給予懲戒。
白貓已經用爪子勾起那個男孩兒,告訴我它會把他帶到家入硝子那邊治療。我想留下來殺人滅口,但為了不引起白貓的懷疑,所以我主動向白貓提出自己會直接回家,并在它的注視下踏上了電車。
坐了幾站後,我立刻換乘到相反方向的列車,重新返回到那個巷子裡。男人依舊生死未知地暈倒在地。隻不過,在我消失的這段時間裡,他的身上已經纏了好幾隻最低等、卻也會影響人類運氣的詛咒。
像惡作劇一般的手筆,卻睚眦必報的性格,一看就知道這是五條悟做的。所以……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好吧,便宜你了。”我走上前,用鞋尖踢了踢那個男人的腦袋。既然五條悟已經出手,我就不适合再參合一腳了。要是我現在殺了他,如果五條悟哪天心血來潮想看看這個倒黴蛋的慘狀,到時候我可應付不來他的盤問。
我回到家時,白貓已經回來了。
它似乎并不驚訝我回來得比它晚。看着它揶揄與了然的目光,我甚至開始懷疑,它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再次返回案發現場。
想趕快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于是我主動提起另一個話題:“那個男孩兒……也是你曾經的‘好學生’?”
白貓沉默了一瞬才回答:“不。但他之後應該會是。”
“我覺得宿傩的容器會喜歡他。”我說。
“為什麼?他和乙骨同齡吧?”
“因為他和虎杖,兩個都是喜歡自不量力的超級傻白甜。”
“你不喜歡這樣的人嗎?”
“弱小即是原罪。”我想到我的上一世,“自不量力的下場隻會是自取滅亡。”
“強弱是相比較而言的。”白貓對我說,“我之前和你一樣,看不起弱小的人。但後來有人對我說,弱者的存在也是有意義的。起初我嗤之以鼻,後來我才醒悟,他說的是對的。區分一個人價值的不該僅僅是強弱,而是那個人在想什麼,在做什麼。強弱很多時候是天生的,善惡卻是後天的選擇。強者即使再強,憑他一個人,也是做不成很多事情的。世界需要那些看起來渺小、卻人數衆多的善良的弱者,應該說,這些人才是構成這個世界底色的主體。菜菜子,你也不想在一個天天爾虞我詐的環境裡活着吧?強者要忙于拯救世界這樣的大事,所以很多時候,維護這世界向善的力量,更多來自于那些平凡無奇卻‘自不量力’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