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期間,有一群人提着白色菊紋提燈,随行在一位年紀很大、穿着白色狩衣的老頭身側,匆匆從内殿趕來:“大神官來了!休得喧嚣!”
那個大神官用手勢制止了随從的造勢,看來他是了解咒術界勢力分布的。隻見他的眉宇間盡顯和顔悅色,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說出的話也很是客氣:“五條家主、夏油先生,咒術界與我神道教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和藤原家的小友夜半聚于此處,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五條悟又從咒靈背上跳了下去,“管不好自己造出來的東西,反而怪我女兒為什麼出事兒。不然幹脆讓我幫你管一管神道教吧,你說怎樣?”
“五條家主說笑了。小小姐是哪裡不舒服嗎?明治神宮平等地為每一個生靈祈福,自然也包括令愛。”老者的辭令十分圓滑,不得罪人,卻也同時輕描淡寫地推脫了罪責。
“少來咒我女兒,把人面樹交出來!”五條悟毫不客氣地發難。
“神宮沒有任何不義行為。您若是不信,大可進來搜查。”神官退後一步,把鳥居前的通道讓開。
“悟!”在五條悟沖進去之前,夏油大人叫住了他,并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制止了五條悟後,夏油大人轉向那個神官,好聲好氣地認錯,“是我們唐突了。悟也是關心則亂,您該原諒一個女兒有危險的父親。今晚,我們就不叨擾了。”
“理解的。那就慢走不送。”年老的神官笑呵呵的,一團和氣。
從明治神宮離開後,五條悟有些惱火,想抱怨什麼,卻被夏油大人用嚴肅的目光制止,所以獨自一人背過身生悶氣。
夏油大人也沒管他,客氣地感謝并送走了藤原悠鬥和庵歌姬,又轉身察看了我的情況,把我攏在懷裡輕輕拍着,這才有空去哄五條悟:“生氣了?”
“你攔我幹嘛?”五條悟轉過身,像點了火的炮仗,“老子明明差一點兒就能把那群神棍一網打盡,你卻反過來給他們道歉,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進去搜查,卻沒翻出任何罪證,到時候你要怎麼辦?”夏油大人耐心向他解釋。
“管他們有沒有罪?先揍了再說。反正我一向看那些神神叨叨的人不順眼。”五條悟振振有詞,“況且歌姬不是說了嘛,菜菜子身上的印記裡,有來自明治神宮的願力。”
“悟,”夏油大人皺了皺眉,“你現在的身份不允許你再沖動行事了。你是五條家家主,任何有争議性的舉動都會被有心人解讀為,是五條家想對神道教做什麼。更何況歌姬前輩也在現場,她夾在中間會左右為難。”
“那老子就得忍氣吞聲?”五條悟發出不滿的啧聲。
夏油大人歎了一口氣:“沒讓你忍氣吞聲。有我在,怎麼會讓人委屈了你?隻是我在你之前已經偷偷派咒靈去探查過,裡面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好在現在菜菜子醒了,而對方有再多的狐狸尾巴,終究也是藏不住的。所以這件事我們不着急,可以從長計議。”
雖然打算從長計議,但一連數周,涉谷都沒再發生新的獻祭活動。
那個‘濫好人’男生被夏油大人收進了我們周末的咒術訓練小組。他叫吉野順平,和乙骨憂太同齡,卻和乙骨憂太形成了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舉個例子,乙骨憂太明明咒力多到他作為咒術師就是老天賞飯吃,卻總覺得自己不行,能力還要多加訓練;而吉野順平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也隻能做個輔助督導,但他卻覺得自己非常行,甚至在知道咒術後躍躍欲試、十分興奮,夢想自己可以早日懲惡揚善,更是一直惦記着找到涉谷獻祭案的最終兇手,認為這是自己的責任。
為了方便監視羂索的行蹤,确保他沒有暗中插手虎杖的教育,五條悟給虎杖也辦理了轉校,轉到了和我們一個小學一個班。
結果他剛轉來不久就出了岔子。語文老師怒氣沖沖地把我、美美子、伏黑惠以及新轉來的虎杖悠仁叫到辦公室,把我們四個的作文本扔到我們面前:“清一色的黑長直,狐狸眼,高大,強壯,溫柔,體貼……怎麼?你們四個都是一個媽?”
我下意識地瞪了一眼伏黑惠和虎杖。伏黑惠老神在在,垂着長長的睫毛,面不改色地盯着地面。虎杖悠仁則是有些心虛,悄悄瞥了一眼伏黑惠,卻又抿起嘴,講義氣地什麼都沒說。
“菜菜子、美美子兩個人是同一個媽我理解,但伏黑,你和虎杖怎麼能和她們的媽是同一個人呢?”見我們都不吭聲,老師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教導。“互相抄作業是小事,但别人的母親再好,那也不是你的母親,是不是?”
虎杖忍不住開口:“老師!是惠說,如果沒有媽媽,就從我們熟悉的人裡選一個感覺像媽媽的長輩寫就好啦。這樣難道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