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甜品店吃刨冰時,我還依然在想着菅田說的内容: “夏油大人,對您來說,我們是不是您的拖累啊?”
“你為什麼會那麼想?”夏油大人坐在我和美美子兩人的對面。他什麼都沒點,隻要了一杯清水,卻把據說這這家特色的各種甜品全都要了一份,堆到我們面前。
“因為……”我有些難過,卻還是逼自己說了下去,“我們什麼用也沒有,還會給您添麻煩。”
“别瞎想。”夏油大人笑了笑,“你們能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感謝了。”
“但您不是還有其他的家人嗎?比如米格爾,比如拉魯……和他們相比,我們對您來說,應該完全不重要才對。”我沮喪地低下頭,用勺子戳着快融化的冰沙,甚至有些害怕聽到他的回答。
“我陪米格爾去吃刨冰了嗎?”夏油大人反問。
我搖了搖頭。
“我哄拉魯一起睡覺了嗎?”夏油大人繼續問。
“但拉魯又不是小孩子。”我反駁他。
“那我也沒給拉魯買過衣服、做過便當,也沒給拉魯講過睡前故事,更是沒在拉魯生病時把他抱在懷裡、陪着他一直到點滴輸完,對不對?”
“所以您到底為什麼對我們那麼好呀。”我眼眶紅紅的,“您就是想在未來賣掉我們,都不值您付出的這個心力……”
“菜菜,美美,”夏油大人放下水杯,溫柔卻認真的對我們說,“你們遠比你們想的、對我來說還要重要。”他托着下巴,目光像是在回憶,“當時如果沒有你們,我怕是已經不想活到現在了吧。
“你們是我生命的延續,是我的希望和理想的幼苗。我養着你們,就像親手種下一顆種子。我親自來澆灌、施肥,修剪枝桠。看着它抽芽,引導它長大。最後陪伴它肆意綻放,幫助它開出屬于自己的花朵。”
他閉上眼,想象着給我們描述的場景,唇角微微上揚,竟給人一種很幸福的錯覺。最後他睜開眼,溫柔地對我們微笑,輕聲對我們說:“那一定,是一朵很美很美的花。”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卻依然能清晰地記得夏油大人的臉。
他笑起來眉眼彎彎,生氣時眉頭緊鎖,緊張時會不自覺地唇角下壓,敷衍别人時臉上會挂着禮貌卻虛假的笑容……
這世間更多的是單向的感情。
馬太福音說,凡有的,還要給他更多,使他豐富有餘;凡沒有的,連他僅有的,也要奪去。
所以,付出和回報是不會對等的。
我一直以為,重生以來,我所有的舉動都是在救他。我想為他打造一個他可以快樂幸福、想要活下去的烏托邦。
但如果,就連我的重生,也都是他計劃裡一環的話……
那麼這條世界線,它到底,是誰為誰打造的烏托邦呢?
我狠下心,避開眼前關切看着我的夏油大人,把頭轉向五條悟。上輩子我們沒去找五條悟求助,所以導緻了我們的悲劇。這一世我不可能再重蹈覆轍。
“五條悟,救他。”我踉跄一步,抓住二十八歲五條悟領口的襯衫,急切地對他說,“求求你,救救他吧。”
因為淚水和耳鳴,我看不清楚五條悟臉上的表情,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但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環繞着我身邊的、溫暖又可靠的氣息。
在他的手臂抱住我時,我實在堅持不住顱内的疼痛,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