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地認真說着,倒叫他忍不住笑了。
“嗯,聽你的,養好身體。”
*
太皇太後剛回宮,丞相尚廷之便忙着趕來慈安宮請安。
自右丞叛亂後至今,六部事務皆由尚廷之主領的相府處理,兩相之權集于一身,丞相權力大增。而就在這攝政王監國期間,卻說丞相一人理六部,太過操勞,便另提拔了一人為相,分管六部。
尚廷之明白,鐘濯含面上是這麼說,其實為自己人分權,以免尚廷之與他抗衡。如此一來,朝堂上一半多都成了鐘濯含的人。
“哎,驚聞皇上受傷,臣日夜心焦不得安甯。隻是王爺随駕去了,臣不得不留下宮中照管朝政,未能親自向皇上請安,臣惶恐啊!”尚廷之拜倒在地。
“丞相大人快快請起!”
太皇太後給尚廷之賜了座,寒暄一番後,說到了秋狩發生意外的事情。
“此次的意外實在是蹊跷啊!”尚廷之道,“偏偏這些巧兒都湊到了一起。且說那看守林場的朱之國,原是南部大營的副将,隻因前些年在戰鬥中受傷,才調任到林場,他一向為人嚴謹忠職,過去也是戰功赫赫,怎會犯如此輕率的錯誤?再說了,那野豬再兇猛,皇家林場的圍網豈能輕易被撕破?”
“丞相的意思是?”
“若真是意外倒還罷了,臣隻怕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想要對皇上不利啊。”
“丞相大人指的是?”太後呷了一口茶。
尚廷之偷瞥了太皇太後一眼,轉口道:“如今皇上也不小了,臣建議盡早立後定位,也好讓皇權盡快回到皇上手中,以免給心懷不軌之人以可趁之機。”
“立後倒是要緊事,隻是咱們皇上今年尚未滿十四,是不是還小了些?”
“太皇太後,高祖皇帝年少之時,權臣把持朝政,也是十三歲立後親政。事态緊急,非此不可啊!”
“嗯,倒是如此。”太皇太後點頭,“景宸總還是孩子心性,成婚以後或許能成長一些。”
“正是。”尚廷之欣喜拱手道,接着說,“太皇太後若不棄,臣的嫡親小孫女誠願終生侍奉皇上!”
“唔?”太皇太後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哀家記得丞相大人的孫女應該還小的吧?”
“回禀太皇太後,小孫女今年……今年剛滿九歲。”
太皇太後看着笑容可掬的尚廷之,忍不住笑着放下茶盞。
“九歲……丞相大人莫不是太心急了些?”
“呃……呵呵呵。”尚廷之賠着笑臉。
“哀家明白丞相大人的忠心,隻是咱們皇上本身年紀不大,若再娶個九歲的小孩子作皇後,如何穩住江山?豈不叫天下人議論?”
太皇太後繼續說道,“何況丞相方才說‘立後定位’,哀家認為極是,如此這後位更加不可兒戲了。丞相大人認為呢?”
“啊,是,是,太皇太後說得極是。”尚廷之此時斂了笑容,忙稱是。
“不知太皇太後心中可有屬意人選了?”
“宮中正有一最佳皇後人選。”太皇太後仰首道。
“宮中?您說的莫非是……”
“不錯,正是虞大将軍之女,虞傾阮。”
“啊,果然是這孩子……”尚廷之細細琢磨了下,明白這其中的利害原由,便不再言語推舉自己的親孫女為後的話。
“隻是如此大事,還得交給丞相大人辦,哀家才能放心呐。”
尚廷之忙起身上前拱手道:“太皇太後萬可放心,老臣一定辦好!”
“嗯。若無其他事情,丞相大人就退下吧。哀家也乏了。”
太皇太後說完便咳嗽起來,侍女忙上前服侍。她年事已高,本就在病中,因着此番秋狩發生的意外,又挨了些驚吓和勞累。
“太皇太後可萬萬要保養好鳳體呀!”尚廷之擔心地皺起眉頭。
“哀家無礙。”她平複了下,勉強擠出四個字。
“那臣就不便再打擾了,請您安心将養,臣告退。”
“慢着……”
正當尚廷之後退着準備轉身離開時,太皇太後突然止道。
“太皇太後還有何事交代?”尚廷之恭謹垂手。
太皇太後調整氣息,微笑着說道:“你的小孫女兒眼下還太小,好好教養着,等皇上親政以後,就封她個唯一的貴妃。”
“啊……”尚廷之一時欣喜,慌得不知該如何好,忙跪拜在地,“臣……臣謝太皇太後不棄!臣尚廷之一家定當忠心誓死衛國!永世效忠皇上!”
太皇太後欣慰地點頭。
“你過來。”
尚廷之起身上前來,隻見太皇太後拿出一塊精緻的團金龍鳳玉佩,說道:
“這是哀家入宮時高宗皇帝送予哀家的,如今哀家便給了小孫女兒了。”
尚廷之忙又跪倒在地:“如此貴重之物,臣萬萬不敢收!”
“拿着吧。”太皇太後将玉佩遞給他,“哀家是給小孫女的,你就收下吧。”
尚廷之恭恭謹謹接過玉佩,感恩戴德,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