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光線很暗,隻有主位處的一盞六角宮燈正散發着一團橘黃色光芒。
明溯坐在角落裡,借着那一點光,看清了此刻屋子裡包括她在内總共有五個人。
屋子裡的陳設很簡陋,幾把椅子零散地擺放着,在主位後方的牆面上,挂着一幅字畫,上面用行書寫着“莫欺少年窮”,字畫下方放着一張條案,上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放置。
面前的這些使明溯能夠很直觀地感受到一個信息——此地很貧窮。
明溯揉了揉額角,不太明白她一個不玩遊戲的人怎麼會穿進一個遊戲裡。她對這個遊戲了解得不多,隻知道這是一個修仙世界,可供玩家選擇的身份隻有人族和妖族。
而她現如今的身份,是一個妖修,再準确點說,她現在是一個已經築基且剛剛加入一個宗門的妖修。
她記得,這個遊戲勢力最大的宗門有四個——東方的祈風宗,南方的離門,西方的金禅派,以及北方的羅玄谷。
隻是不知道她現在所處的宗門是哪一個?對于一個終極夢想就是躺平等死的鹹魚來說,在現如今一個練氣多如狗,築基遍地走的世界裡,她要是能夠傍靠一棵大樹,就能夠安穩地躺平乘涼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坐直身子,雙眼發亮。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五官俊朗的年輕男子,他穿着一身半舊的深藍道袍,黑發用一根桃木簪子挽着,此時正神情激昂地給衆人灌雞湯。
“……所以,隻有努力才能靠近成功!一時的挫折算得了什麼?我相信,隻要憑借諸位的努力,就能帶着我們宗門發揚光大!腳踩四大宗!到那時,諸位都将是宗門的功臣!享受無盡的富貴!”
這聽起來多麼像是一個傳銷現場。
明溯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就彎了下去,眼睛裡的光亮被命運無情地吹熄。
在她右手邊坐着的是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隔着一層薄薄的灰色布袍,隐約可見底下極具力量感的肌肉。他聽到這裡忍不住激動地鼓起掌來。
“說得好!”
明溯兩眼無神地望着屋頂,心想這孩子被忽悠傻了,誰知對方喊完這三個字就扭頭看向一旁長着娃娃臉的年輕人,真誠地發出疑問,“我們今天吃什麼?”
明溯:“……”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
楊迢笛:“土豆炖白菜。”
薛町捂臉哀嚎,“我已經十天沒吃到肉了!”
其實修士從築基期便開始辟谷,隻是辟谷丹價格高昂,他們消費不起。
楊迢笛輕聲安撫他,“莊宗主也不容易嘛,宗門現在還在發展階段,難免拮據了些。町哥,我們要相信宗主!體諒宗主!肉會有的!數不盡的靈石也會有的!”
多麼體貼多麼單純的人啊!
明溯看着對方,深覺他那單薄的身體裡由内而外散發着一種神聖的光芒!
大概是覺得那光芒太過刺眼,她挪開目光。
她對面是一個樣貌極其出色的紅衣女人,她姿态懶散地坐着,眼波流轉間自帶一種成熟女人的多情韻味。似乎是覺得宗主說話太過冗長無趣,她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那雙棕色的眼睛裡迅速聚起一層明潤的水光。
白珥察覺到明溯的目光,偏過頭來對她一笑。
明溯捂住小心髒,她的美太具有沖擊性,一不留神就會使人喪失理智,比如此刻她竟然想要為對方獻上自己的狗命!
宮燈的光芒開始變得暗淡,莊宗主也終于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他喝了口水,笑着道:“我的話都說完了,各位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明溯舉起手,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