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町現在隻想給自己兩個耳刮子,讓他滿嘴跑火車,這下好了,翻車了。
他握緊劍攻上去。
他的劍招大開大合,劍刃割斷了婦人的口器,隻是很快又有新的從眼睛深處鑽出來。
薛町念了個訣,劍身上霎時布滿噼啪躍動的電弧,那些口器似乎有些畏懼,卻又受控于婦人躲避不得。
四周早已變成一片廢墟。明溯拎着楊迢笛避開他們的攻擊圈。
薛町一邊打一邊不忘為自己正名,“你們看!我就說我的禦劍技術很好的!一定是她搞得鬼!”
明溯嘴角抽了抽,壓根沒心情搭對方的話茬。
雙方的實力有些差距,薛町受到壓制,身上挨了好幾下,薄薄的布料被劃開,露出底下小麥色的肌膚。
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
他壓下喉中腥甜,見機放了個大,劍氣頓時将這一方黑暗撕破,天地在刹那間亮如白晝。
隻是很快,光亮飛速褪去,他們重新被黑暗包裹。
“跑!”
婦人看着他們倉惶逃竄的背影,不急不忙地笑了。
三個人很快就發現了異樣。
“你們已經在我的籠子裡了,還能跑到哪裡去呢?”
口器依舊在往下滴着液體,那液體落入地裡後又變成黑霧升起,聚在空中久久不散。
明溯轉過身來,看見婦人如逛自家後花園一般閑庭信步。
“仙君,你難道沒發現嗎?我們是一樣的人,你應該跟我在一起。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誰跟你一樣了!誰要跟你在一起!
明溯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怎麼就長了張嘴呢?
薛町這時竟還有心情感歎。
“妹妹,我看她是真的喜歡你,都這樣了還舍不得殺你,要不你就留下來吧。”
“滾!”
明溯緊盯着對方,“你做了什麼?”
婦人似乎真的很喜歡她,在這樣一個時刻,竟然真的好心為她解釋。
“這是我的‘界’啊。‘界’一旦形成,沒人可以鑽進來,你們也出不去。”
除非她死,但她怎麼會死?她好不容易變成現在這樣。仙君是能夠理解她的,她們都是不願向命運妥協的人。
知己難逢,她可以留着對方的性命,而她的兩個同伴正好可以給她當作宵夜。
她的臉上帶着十足的自信,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凝固了。
一支箭矢帶着霸道的氣勢破空而來,蠻橫地貫穿了她那隻完好的左眼。
不等婦人發出慘叫,薛町反應極快地一劍揮過去斬下了她的頭顱。
那些口器失去了生命的供養,一條條垂了下去。
而那支箭也在瞬間化作螢光散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明溯甚至有些不真實感。她回過神來,沖上去對着婦人的左心房捅了兩劍,想了想,又在右邊紮了幾下。
薛町:“你幹嘛呢?”
明溯一臉認真道:“補刀。話本裡都是這麼寫的,沒了頭這些怪還是會複活,然後給主角帶來無窮的麻煩。你說我們要不要再給她來個火葬?”
薛町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你以後少看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小妹妹,魔可不是這樣殺的。”
一道流光由遠及近,在他們身邊停下。
那是一個手握長弓的年輕女修,蜜糖色的肌膚,眼神明亮。長長的黑發編成兩條辮子垂在身前,尾梢系着幾個花紋繁複的鈴铛。
她看向薛町,臉上帶着戲谑的笑意,“喲,薛郎,一陣子沒見,你怎麼越發遜了?這麼弱的魔還要我出手。”
弱是相對于她而言,對他來說,越級打怪還是需要費些工夫。
薛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好歹咱倆也是做過未婚夫妻的人,關系不該比旁人近點?”
“早八百年前就作廢了的婚約,有什麼好說的?”
明溯趁機問楊迢笛,“那是誰?”
楊迢笛小聲回複她,“離門的小師姐,掌門的獨女,林以直。”
“町哥和她怎麼認識的?”
“町哥的母親和離門掌門是舊友。”
那薛町怎麼沒去離門做弟子反而跑到一個小宗門?
隻是楊迢笛不像知道很多的樣子,明溯便按捺住好奇沒有多問。
薛町同林以直講完事情經過,招呼明溯過去。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他還沒說完,明溯就向他投來一記死亡視線,最終他選擇将還沒出口的那一個字咽回去,老老實實地給雙方做了介紹。
“明道友,我們來加個好友。以後你有什麼事盡管找我!”
林以直的态度很熱情,她掏出玉簡,和明溯的貼了貼,兩個人就算是加上了好友。
“林道友,你剛剛說魔不是這樣殺的,是什麼意思?”
林以直笑了笑,“你是第一次殺魔吧?”
明溯點點頭,她是第一次見到這類存在。
林以直示意她到婦人的屍體邊來。
接着她拿出一把匕首,将婦人的左眼挖了下來,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霎時變了樣子。
“這個,我們稱之為‘魔核’。”
那是一個如同白玉珠子的物體。
珠子的表面布滿彩色流光,如果不是林以直事先說明,明溯會以為那就是一件裝飾物品。
隻是這顆珠子被箭摧毀,變成了兩半。
“魔核是給魔提供能量的存在,隻要挖出魔核,或者毀掉它,魔就徹底死了。”
林以直說完,拿着魔核的手指輕輕一捏,魔核便化作齑粉落了下來。
“隻不過每隻魔的魔核位置各不相同,大多數被藏在内髒裡,隻有少數像這隻魔一樣直接曝露在外。”
“那要怎麼找到魔核?”
“這個沒有更好的方法,隻能依賴個人的觀察力找到。當然修為越高也就更容易發現魔核。”
林以直說到這裡,偏過頭看了眼薛町。
其實薛町應該已經發現了這隻魔的弱點,也許是因為要護着兩個同門,擔心魔狗急跳牆,沒有十足的把握才不敢太冒險。
也幸虧這隻魔的“界”才形成沒多久,還不夠穩定,她才能這麼輕松地殺了她。
“明道友一開始是怎麼發現這隻魔的窺探的?”林以直笑着問,她的眼睛很亮,亮得有些銳利。
這隻魔為了放松他們的警惕,不惜花費時間去演這一場戲,如果不是出了明溯這麼一個變故,薛町他們不會僅僅是受些輕傷。
明溯聽出了林以直語氣裡的試探,她眨了眨眼,不慌不忙地道:“大概是一種……獸類的直覺?”
她自幼便擅于捕捉人類的情緒,也對惡意更加敏感。
林以直也不知道信了沒有,她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明溯想到什麼,忽然問道:“如果我一開始刺的是她的左眼,那是不是不會有這場打鬥?”
林以直想了想,謹慎地回道:“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但也有很小的可能在實際情況中出現意外,這點她無法保證。
明溯默了默,這就是非酋嗎?二選一都中不了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