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地方記錄着十三層首次通關的人的名字。
第一行寫着“一千三百六十九——四分五裂”。
一千三百六十九應該是幻境的序号。
再往下,則頻繁地出現“陋”這個字。
看樣子孟陋是這裡的常客。
楊迢笛還有一個疑惑沒解,“元郎的手臂上,真的是黃黃咬傷的嗎?”
薛町說:“山上既然有熊,那麼有狼也未必稀奇。”
杜玉管在一旁掏出玉簡,對着水幕攝下影象,然後發到廣場上。
配文:“哈哈哈哈哈姓孟的你也有今天!”
明溯在旁邊看着他這一番操作,心想他這狗膽挺大,竟敢直接挑釁他師兄。
他們離開登夢樓。
杜玉管兌現承諾,帶他們去滿堂彩。
他是這裡的常客,滿堂彩的侍者看見他連忙迎上來,“杜仙君是來取延壽丹的?”
杜玉管拿捏自己的身份,雙手負在身後,矜持地點點頭,“嗯,順便帶我的朋友們來挑東西。”
明溯眼角微抽,讓他裝到了。
那侍者面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正好今日到了些新玩意。”
他說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杜玉管帶頭就走。
滿堂彩的大堂裡擺放着形制各異的物件,每樣流光溢彩,奪人眼球。
明溯好奇地瞅了幾眼。
杜玉管就告訴她,“這些東西都算不上多好,真正的好東西他們都不擺出來的。”
他們沒在一樓停留,而是上了樓。
金絲楠木搭建的樓梯,很寬闊,容納四五人同時通行沒有問題。
二樓的地面鋪着氈毯,人走上去發不出半點聲音。
侍者上前為他們打開包間的門,薛町進去一看,發現裡面什麼都有。
圓桌圓凳,圈椅躺椅,書案,博古架,梳妝用的鏡台,屏風後面甚至還能看見床和榻。
這樣一個空間裡還布置着隔音陣,防禦陣,以及聚靈陣。
薛町“啧啧”兩聲,點評道:“侈忲無度。”
杜玉管權當他是在酸。
侍者端來點心茶水放在桌上,明溯拿起一塊,嘗了一口後眼睛一亮。
杜玉管看她這反應就說:“他們的點心做得不錯,你要是喜歡等會我讓他們給你打包一些帶回去。”
明溯眨眨眼,一臉乖巧道:“這多不好意思。”
杜玉管揚了揚下巴,十分豪闊地對侍者說:“把你們這裡的點心每樣都給我包上十份!”
薛町正坐在桌邊喝茶,聽到他這話差點沒把茶水噴出來。
滿堂彩的點心可是有八十多樣。
“你當是喂豬呢?”
杜玉管這次反應很快,“妹妹他罵你是豬!”
薛町白了他一眼,這個拱火的幼稚鬼。
侍者将一旁約有一米高的黑漆描金嵌和田玉大插屏拉過來,不知他怎麼一番操作,和田玉上繪制的花鳥一下子淡下去,而後浮現出幾行以隸書書寫的字。
明溯一一辨認——兵器,法寶,丹藥,符咒,法袍,古籍,還有一個是雜項。
杜玉管扭頭問明溯,“妹妹你要看什麼?”
“古籍包含什麼?”
侍者聞言,伸手點開古籍,又出現好幾種分類。
除了劍法刀法這類跟武器相關的書,還有關于陣法與符咒的。
明溯的目光停留在醫書上,過了一兩秒又輕輕挪開。她對這類書沒有多大興趣。
薛町吃着點心,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含混,“這個你不用看,咱們宗門裡最不缺的就是書。你有興趣等回了宗門去藏書閣看。”
杜玉管聞言,趾高氣昂道:“我妹妹要看!你管得着嗎?”
薛町被他這話一激,差點沒被糕點噎死。
楊迢笛見狀連忙給他倒水。
“你是不是找抽?我妹妹什麼時候成了你妹妹?”
兩人又吵了起來。
楊迢笛在中間調停。
明溯對侍者說:“我想看看法寶。”
侍者點開後問她:“仙君想要哪種類型的?”
明溯垂眸,她想起在太乙街看到的那雙窺探感極強的眼睛。
“能夠隐匿自身氣息的。”
斂息符的有效時間最多隻有十二個時辰,并且無法阻擋修為比你高出太多的人的探尋。
根據自身習性,她選擇了目前最需要的。
侍者示意她看向插屏,“這種類型的法寶有很多種樣式,簪子,耳墜,項圈,臂钏,戒指……”
他一面說,一面在插屏上劃動,為明溯翻看。
明溯看着插屏上所展現的法寶圖樣,每一件無論是從形制還是配色上來說,都極具美感。
借此可以看出煉制它們的器師審美很在線。
明溯的目光停留在一個臂钏上,侍者很有眼色地為她點開。
插屏的整個畫面頓時被這個臂钏占據,它的每一處細節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明溯眼底。
明溯伸手摸上去甚至還能感受到來自臂钏本身具有的微涼溫潤的觸感,她不禁感歎修仙界的神奇。
臂钏有兩隻,通身碧綠,玉質的臂钏上雕刻着憨态可掬的龍。
明溯喜歡這種憨憨蠢蠢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物件。
侍者見狀,張嘴就要從煉制它的器師開始說起。
“這件臂钏的名字叫做‘一點綠’,據器師所說,他的靈感來自于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他小憩後起來,看……”
杜玉管吵完架,灌了口水,揮手打斷侍者的話,“你直接說它能夠阻攔哪個修為的追蹤。”
侍者滔滔不絕地講述被掐斷,不由得哽了一下,“……化神期以下。”
杜玉管琢磨了下,道:“也還行,咱們這種修為,真要對上化神期,跑都跑不掉。”
薛町嗆他,“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杜玉管不想跟他吵了,他問明溯,“隻是妹妹,你為什麼要選這種?”
明溯笑得很友善,“可能因為我是一條蛇吧,我更喜歡待在陰暗角落給獵物緻命一擊。”
杜玉管打了個顫,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