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踏雪聲一同響起的,是有節律的敲擊聲。
咚,咚,咚。
徐徐緩緩,夾雜在風中。
魔修一聽就開始頭暈,結結巴巴解釋:“前……前輩,就是這個聲音,之前就陰魂不散跟着我們,也不曉得是誰在敲喪鐘。”
呸,不吉利,今日就不宜出門的。
風長雪尋音而望,隻看見山洞外鋪天蓋地的大雪,沒了冰棺阻隔,這一次她聽得更真切些。
這不是喪鐘,而是木魚聲。
執木槌者修為深厚,傳音千裡如洪鐘。
的确不太吉利。
此時風長雪強行蘇醒,魂數見弱,這半邊新吸納的筋骨也沒來得及融合,來人實力不弱,何況還是一個佛修……
風長雪垂眸看着指尖,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輕飄飄感歎了一句,“今天還真是熱鬧啊。”
在話音剛落的瞬間,風長雪手指微動,久違地活動活動了筋骨,輕輕巧巧地結了一個印,山洞中霎時殺氣升騰!縱橫交錯的風刃,以風長雪腳底為中心拔地而起!
風長雪周天吐納運轉了一半,淺金色眼眸中還含着未斂下的光,靈氣激蕩之際,她忽然一滞。
緊接着,原本殺氣騰騰的風刃忽然暖了起來,接二連三炸開了幾處桃花霧障,粉霧交織中,矮胖的桃花精們歡快地左扭右扭,含羞帶怯,顯得頗不合時宜。
……
魔修瞥見風長雪僵住的嘴角,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前輩……?”
風長雪眼神如刀,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芙蓉屍體,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她是個媚修?”
……
前輩,你不會才發現吧,不然誰天寒地凍的穿這麼露骨單薄,她的舉手投足,眉眼間的欲拒還迎,這麼不明顯嗎?
魔修遲疑地點點頭,随即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往後退了三四步,“前輩别别别吃我,芙蓉雖然身為合歡宗修為不高但好歹筋骨幹淨漂亮,我我我我每天喝生血,三年不洗澡,别吃我别吃我……”
?
風長雪沒時間想後世到底給她杜撰了多少詭異愛好,給了閉嘴的手勢,眼神卻并未看他,歎了一句,“來不及了。”
不等他捋清楚這句話的意思,隻瞧見風長雪擡手一揮,空中炸開一片碎雪,原本四分五裂的冰棺重新聚攏,地上有什麼東西“咻——”的一聲被扔了進去,咣當蓋住。
等碎雪落下的時候,魔修驚恐地眨了眨眼睛,差點咬上自己的舌頭——
風長雪褪下了原本的神服,換上芙蓉的衣物,兩條纖細如白瓷的小腿上貼合着輕紗薄裙,腰上繞着一條細銀鍊,盈盈不足一握,狐絨披風懶懶搭在臂彎上,再往上……再往上他就不敢看了。
風長雪有些嫌棄地理了理衣物,手指朝角落一指,“還有你。”
小狸貓:……
幾乎是同一瞬,木魚聲停了。
山洞門前出現一道高瘦的身影,明明山中風雪如天幕,他身上卻未染分毫。來人道了一聲佛号,微微颔首,虎口挂着一串烏黑的念珠,不知是何材質似玉如骨,身旁亦步亦趨,跟着一個膝蓋高的粉白丸子似的童子。
若他個是白發白須的老者定然讓人覺得是個得道高僧,偏偏他極其年輕,又極其俊俏。
與方才洞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截然不同,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不進也不退,倒像是專門登門拜訪的友人,等着屋住應允後才進屋。
魔修本能地調動起真氣,還沒來得及進入戰鬥狀态。
就見風長雪輕咳了一聲,淺金色眼眸微蹙,露出一個如受驚小鹿般的神情,一個健步迎了上去。
“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