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根本不在乎,又或許她早就料到這是假的。
“佛修大人坐鎮胥山,我們理應尊待,但合歡宗素來善攻心計,佛子久不下東伽山,難免被一時蒙蔽。”
“方才我們合力掃查了一遍,胥山結界無異常靈力波動,說明設下此幻境之人,當時就在睥睨峰上,混迹在弟子之中。”
“事關胥山安危,還請仙首……”
一向喜歡打圓場的無塵尊,這次難得贊同地點了點頭。
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這番對話并未刻意壓低,清晰的傳到了妄時和風長雪耳邊。
“這麼說來,我的确嫌疑很大。”風長雪遙遙同無塵尊對視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尾音帶着明顯的笑意,“你覺得呢,保我的佛修大人。”
話音剛落,風長雪覺得自己手腕一緊,被往後帶了半步,背心傳來溫熱。
“施主近來對貧僧言語輕佻,不重禮數有悖清道。”妄時的聲音清冷響在頭頂上方,“但今日異象,貧僧确定與你無關。”
風長雪一愣,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這和尚寡言少語慣了,還是頭回說了這麼多話。
“那大人恐怕是誤會了。”風長雪将本已經穩住的腳步一松,故意靠近了些,“我對誰都這樣說話,大人難不成想讓我對你另眼相待?”
側頭微仰,果然,風長雪滿意地看到妄時皺了一下眉。
“還有,大人想要阻止我過去,直言便可,如此委婉,我都快要不忍心拂了您的好意了。”風長雪轉身,伸手覆蓋上妄時的眼睛。
“閉上眼,我給大人變個戲法,你肯定喜歡。”
一陣碎雪般的清風覆蓋在妄時眼睫上一瞬又立即消失,風長雪就在這個眨眼的間隙,直接掠上了睥睨峰頂。
風長雪一身绯色長衫,如同一尾鳳羽落在衆人面前,漫不經心擡了擡眼皮,“不知諸位,想要我如何自證清白?”
嶽峥嵘一看風長雪,臉上的溝壑直接深了兩個度:“那也要清白才能自證。”
妄時晚來一步,先朝仙首道了一聲佛号,語調平和地道出事實,“芙蓉施主手上有貧僧的偈印,靈力受制,難以維持如此幻術。”
空中花瓣如落雪一直未停歇,半空之中的人影,時不時來回走動。
雖說隻是一個簡單的畫面,但要當着玄門仙首長老,悄然維系如此又久又長的幻境,是要燃耗相當多的靈力的。
“大人此言差矣,偈印隻能抑制我動用大術。”
不等其他人反應,第一個出言反駁的竟然是風長雪自己。
她眼眸彎彎如綴天光,“若是我的靈海比大人預料得深得多,維持此等幻想也不過九牛一毫,想必大人也難以察覺,又或許,我是借用什麼靈器維持幻象,又又或許大人被我迷惑,同我狼狽為奸……”
“放肆。”嶽峥嵘冷笑一聲打斷,“妖女你自證不得,竟妄想挑撥離間,我們自然不會懷疑佛修大人。”
風長雪眼瞳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仰頭看向半空,徐徐将後半句講完,“又又又或許,這根本不是幻象呢?”
——什麼意思?這漫天的假花不是幻象?難道是大家眼花了?
衆人不解其意,下意識擡頭。
“看來,諸位對我們這些邪魔歪道還是不夠了解。燭火明燈之下——”
才是最為幽暗的地方。
風長雪并未講話說完,而是回頭朝妄時眨了一下眼睛,妄時竟領悟到其中意思:大人看好,戲法開始了。
妄時似乎預感到什麼,來不及反應,隻覺得心中略微一沉。
一道破空銀鍊直直沖入花雨之中,釘進了半空中的黑色藤蔓,風長雪踏鍊而上。
風長雪躍進幻境的刹那,如同火羽焚紙,幻境轟然崩塌!衆人這才駭然發現,那掩映在垂柳之下的哪是什麼幻境,竟是活物!
隻因大家習焉不察,那人又氣息極為微弱,才能兵行險招,當着大家的面,隐匿在幻境之中。
銀鍊如靈蛇直接朝門面飛去,那人見自己已被窺破,不正面和風長雪糾纏,反倒是掉頭,一掌拍向仙首無塵尊。
無塵尊護體金光瞬間炸開數丈,那人得逞一笑,絲毫不戀戰,借着這股反力墜崖而去。
變故發生在刹那間,風長雪一抻,銀鍊化擊為甩,如靈蛇一般纏住對方腳踝。鍊人合一,沒有絲毫猶豫,直追而去。
衆人下意識沖了過去,被無塵尊一道靈障擋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懸崖之下為了防止魔宗偷襲設下了護山陣法,萬丈深淵禁用靈力。
立壁千仞,千山鳥飛絕,凡胎肉/體這樣跳下去,九死無生。
就在大家為這變故驚詫時,一道黑影“騰”一下掠過,小步塵化作陌刀橫在妄時手中。
!!!
“佛修大人——”
“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