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死了?
誰死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死了?
白黎如遭雷擊,小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四條腿齊齊發軟,一屁股坐在江寒陵懷裡,内心無限悲怆。
被奪舍了說不定還能把身體搶回來,要是身體已經死透了,那他這輩子都隻能當一隻薩摩耶了,再想找工作就隻能去西伯利亞拉雪橇。
雖然毛茸茸的很可愛,但是某非著名修士曾經說過一句至理名言——經常奪舍的朋友都知道,身體還是原配好。
對于管理局失蹤成員已經死亡的消息,死者本人情緒激動,江寒陵卻要淡定的多。
在韓雯雯的夢境裡看見陰桃花之後,江寒陵一眼就認出了白黎的臉,不過以陰桃花的能力連管理局大門都進不去,而且對方的形影動作總有種奇怪的别扭感,不像天然的肉身一樣自然,比起奪舍更像披了一層仿照人身做出來的鬼皮。
因此,江寒陵可以确定監控錄像裡的就是真正的白黎,後面他的失聯乃至失蹤,要麼是巧合,要麼就是有人在暗中誤導監察隊轉移視線。
與其相信萬分之一可能的巧合,江寒陵更相信自己的推測和直覺。
陰桃花這種小鬼本身道行不高,最多連哄帶騙勾走凡人的魂魄,連陽光都見不得,更不可能奪修士生舍,那身鬼皮也輕易做不出來,他能頂着白黎的臉出來招搖,背後一定另有主謀。
至于主謀接連弄出桃花寺和小道觀的真正目的,目前還有待商榷,可以試着從陰桃花嘴裡撬出有用的線索。
但是有一點,陰桃花最擅長的就是胡言亂語擾人心神,說出口的話起碼要打好幾折才勉強能聽。
現在他張嘴就聲稱白黎已經死了,江寒陵連标點符号都不信,淡淡道:“不要浪費時間。”
【如果白黎已經死了,他為什麼不直接用死舍,反而要大費周章照着白黎的外貌做鬼皮?】
嗯?
有道理!
白黎豁然開朗恍然大悟,重新燃起搶回身體的希望,并且發自内心地認為江隊長十分機智。
籠子裡的鬼影見江寒陵不相信,急忙賭咒發誓:“我說的是真話,不然……不然就叫我被雷劈死!”
江寒陵無動于衷:“你本來就會被雷劈死。”
“……”陰桃花想起自己剛才所遭受的痛苦和焦黑碎裂的鬼皮,往籠子裡面縮了縮,“留我一命,對你有用。”
“是嗎?”江寒陵左手托住懷裡的小狗,右手“啪”的一下甩出蠍尾,用鞭稍從後面勾過來一把椅子,從始至終沒回頭,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
脆亮的鞭聲對陰桃花又是一次精神上的折磨,白黎覺得他的鬼影都被吓淡了。
江寒陵順手收回鞭子坐下,言簡意赅:“一分鐘。”
【位置精準,滿分!】
白黎:……幼稚程度也是滿分。
雖然江寒陵像個行走的煞氣噴灑機,眼神也非常犀利,現在白黎卻覺得這人根本就是每天都在扮演高深莫測的成年人,說不定私底下藏了一櫃子的可愛毛絨玩具,還會給每個玩具都起名字,抽空給玩具們換各種小衣服,就像打扮小白一樣。
這麼一想的話,啧,另一種意義上的高深莫測,更吓人了。
“接下來的話,我隻能告訴你。”陰桃花不死心想要支開其他人,神神秘秘低聲引誘,“你肯定不會後悔的,煞星。”
他刻意加重了“煞星”這兩個字,甚至靠過來一段距離,陰森的鬼臉上剛才還神情懦弱,轉眼間又變得裝腔作勢,仿佛拿捏住了什麼保命的法門。
江寒陵面不改色,灰色的瞳仁裡裝滿冷漠,修長的手指卻緩緩收緊。
【找死。】
連心聲的語氣都變冷了。
小狗的右前爪就放在他手心裡,被捏得“吭叽”一聲叫了出來,又在周身蔓延的殺氣裡閉緊嘴巴,夾緊尾巴。
白黎克制住自己嗖的一下從江寒陵懷裡飛出去奪門而逃的沖動,頭頂兩隻軟趴趴的耳朵貼到腦殼上變成小海豹。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誰罵你你找誰啊!捏狗幹什麼?肉墊都要腫了,今晚回窩就深一腳淺一腳變成三腳狗,明天你再給我配個鑲鑽假肢。
江寒陵聽到小白的哀叫,愣了愣,松手給它揉爪子,一言不發。
“煞星”這個稱呼,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了。
其實,江寒陵小時候不僅不受靈物待見,連同齡人都不待見他,動不動就管他叫“煞星”,說他惡煞轉世黴氣當頭專克父母師友,有個别過分的甚至當面來嘲弄奚落,搖頭晃腦唱他們編出來罵人的順口溜。
江寒陵脾氣并不好,暴起一腳踹倒領頭的熊孩子,一個人單挑一群,把他們挨個痛揍了一頓。
從那以後,他的外号從“煞星”變成了“煞神”,雖然還是不受待見,好歹沒人敢惹了。
見他有所反應,陰桃花大着膽子又湊近一分,語氣充滿誘惑:“江隊長,如果你願意跟我合作,我可以讓你再也不是煞星。”
“你說真的?”江寒陵似乎意動,目光從手感優秀的狗爪子移到陰桃花臉上。
“千真萬确。”陰桃花暗示性地朝後面那三人使了個眼色。
“……好啊。”江寒陵微微一笑,擡手朝後揮了揮,“你們先出去。”
“啊?”章瑜吃驚地指着自己,“連我們都不能聽?”
江寒陵說:“先出去。”
連骁拽了拽章瑜:“走吧,聽隊長的。”
休采夢沒說什麼,跟他們一起出去了。
剛從外面關上門,三個人不約而同排好隊把耳朵貼上門縫,開始偷聽。
審訊室裡,陰桃花喜出望外:“江隊長果然有魄力,我保證你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您給我一份信任,我還您十倍報答!”
江寒陵不耐煩道:“說重點。”
【這鬼生前怕不是搞傳銷的,話術一套接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