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一到,壽宴會正式開始,大殿内時老爺一坐下,衆人紛紛效仿,落坐于各自席位之上。這位時老爺雖已年過百歲,但由于常年潛心修煉之道,歲月并未在其面容上留下太多痕迹,乍一看仿若隻有七八十歲一般。
此刻,暮準正坐在墨思穆身旁,而莫離則懶散地躺在他們身後。
"今日時老爺大壽,臣特奉上上品靈丹賀壽!" 宋錦語帶傲慢地道賀,說話間,還不忘用餘光狠狠地瞥向墨思穆一眼。
墨思穆自然感受到了那道不友善的目光,但他并未選擇回望對方,隻是低着頭,心中暗自慨歎:"打小這家夥就喜歡跟我較勁,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一點沒變。"
宋錦充滿挑釁意味的眼神被暮淮敏銳地捕捉到了,小家夥立刻拉拉墨思穆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道:"舅舅,那個叔叔為什麼一直盯着你看呀?"
聽到外甥的詢問,墨思穆回過神來,臉上流露出嚴肅之色,認真地回答道:"他可是個大壞蛋,小時候常常欺負舅舅呢。"
"啊?他為什麼要欺負舅舅啊?" 暮淮眨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繼續追問。
說到這兒,墨思穆臉上露出一絲尴尬的笑容,幹笑兩聲後,他随口敷衍道:“你這孩子,怎麼好奇心這麼重呢?不該問的别問,趕緊吃飯!”然而,在内心深處,他卻不禁犯起了嘀咕,心想這應該也算不上欺負吧。畢竟這孩子身世可憐,從小父母就對她漠不關心。自己隻是想對她稍微好一些,但她似乎并不領情,事事都要與自己一較高下。即便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依舊沒有改變這個習慣。想到這裡,墨思穆忍不住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宋錦。
這時,暮淮突然開口問道:“那他真的能夠打赢舅舅您嗎?”
“那當然不行啦,你舅舅我可是很厲害的哦,又豈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别人欺負的?”說罷,墨思穆還伸出手,在暮淮的頭頂輕輕彈了一下。
暮淮立刻疼得捂住腦袋,一邊伸手揉着被彈痛的地方,一邊有些不滿地拍了拍墨思穆的衣角,嘟囔着嘴說道:“舅舅,您能不能不要總是打我的頭呀?會很疼的呢。”
墨思穆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将暮淮緊緊地擁入懷中,然後伸出手指輕輕地撓着他的癢癢肉:"嘿,小不點兒,居然還敢反抗?"
暮淮被逗得咯咯直笑,身體扭動着試圖逃脫墨思穆的魔爪,同時嘴裡不斷求饒道:"舅...舅舅...别撓啦,淮兒知道錯了...哈哈哈哈..."笑聲回蕩在空氣中,讓人不禁為之莞爾。
就在這時,墨思穆突然感覺有人向他敬酒,但他并未在意,随手拿起酒杯便一飲而盡,緊接着又繼續與暮淮嬉鬧玩耍起來。
一旁的宋錦眼見墨思穆對自己不理不睬,隻顧着和暮淮玩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然而,他卻無可奈何,隻能暗自氣惱。
而夏忘川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目睹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這場景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呢。小時候,墨老也是這般與你嬉戲打鬧。"言語之中透露出一絲感慨之意。
聽到這裡,墨思穆的雙手緩緩垂落下來,身體也逐漸放松,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壓制。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迷離,似乎想起了一些塵封已久的往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是啊,算了……還是别提了。”
緊接着,在場的每一個人紛紛走上前去,将自己精心準備的壽禮呈現在那位坐在上方的老者面前。這些壽禮琳琅滿目,無一不是世間罕見的奇珍異寶,其中不乏珍貴稀有的丹藥和法寶。每一件壽禮都代表着送禮者對老者深深的敬意與祝福,其價值難以估量。
這時,暮淮好奇地拉了拉墨思穆的衣角,低聲問道:“舅舅,為什麼大家都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那位坐在上面的老爺爺呀?”墨思穆輕輕摸了摸暮淮的頭,微笑着解釋道:“因為今天是老爺爺的生辰啊,孩子。對于每個人來說,生辰都是一年之中最特别、最值得慶祝的日子″
然而,當說到“生辰”這個詞的時候,墨思穆的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他默默地歎了口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黯淡無光。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被無盡的孤獨和寂寞所吞噬。
其實,時遷默從宴會開始便一直默默關注着墨思穆。隻是,他的目光太過隐晦,以至于其他人都未曾察覺到。此時此刻,看着墨思穆那落寞的身影,時遷默的心頭也不由得泛起一絲漣漪。
夏忘川一邊看着時遷默,一邊小心翼翼地朝着沈言塵那邊挪動身體,并壓低聲音說道:“言塵,你快看看,思穆和時遷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從一開始,時遷默就老老實實地盯着思穆看,但思穆卻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他們倆該不會是吵架了吧?”話音剛落,夏忘川便轉過頭去,然而,出現在他身旁的并非沈言塵,而是木霜。意識到自己認錯人後,夏忘川不禁感到一陣尴尬,連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剛剛認錯人了,請見諒!”
眼見夏忘川轉身欲離開,木霜急忙開口将其叫住:“這位道友,請問你是否認識墨思穆呢?”聽到對方提及“墨思穆”這個名字,夏忘川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哦?你找小穆有何事呀?”木霜顯得有些急切地回應道:“他可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呐!隻是因為一些事情,我們已經有數年未見了。不知能否煩勞閣下帶我去見見他呢?”
“就在那邊那個小孩童旁邊,你直接過去找他即可。”夏忘川邊說邊伸手指向墨思穆所在的方向。此刻的墨思穆正與暮淮盡情嬉鬧玩耍着,并未留意到這邊的情況。
“多謝這位公子。”說完行了禮便走了過去。
墨思穆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人正朝這邊走來,于是随意瞥了一眼,然而這一瞥之下,卻覺得有些眼熟,但并未多想。
“阿穆,難道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嗎?"木霜緩緩走近墨思穆身旁,語氣輕柔地道。
直到聽見這個聲音,墨思穆方才認真端詳起眼前人的面容,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滿臉欣喜地站直身子說道:"你是木霜!你......"話至此處,墨思穆的情緒陡然低落了下去,聲音也變得輕微起來:"你當年為何要不辭而别呢?"
木霜聽聞此言,心中不禁湧起一絲自責之情。其實他并不想離開,隻是因為自己姓氏的緣故必須要返回家族。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内心那份執着的信念支撐着,恐怕早已命喪黃泉,更談何今日重逢。"走吧,我們出去聊。"木霜輕聲提議道。
墨思穆點了點頭“好,等我一下”說完便蹲了下來對暮淮道“阿準你在這裡先玩,千萬别亂跑”說完便轉頭用手摸了摸莫離的頭道“我須要出去一下,你看好阿準别讓他亂跑”
莫離點了點頭,隻後起身走到了暮淮身後躺下。安排好一切後起身對着木霜道“走吧”時遷默看見墨思穆和木霜定了出去,心裡便有些五味雜陳起身跟了上去。
來到外面花園的亭子裡,周圍一片甯靜,耳畔唯有陣陣蟬鳴。木霜打破沉默率先開口:“這些年你過得如何......我聽聞木鍊将你家......”
墨思穆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一切安好,血海深仇亦已得報。然而,至今仍未能找出當年生辰之際殘害阿姐與暮寒之人究竟是誰。”言罷,他緊緊握住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不甘。
“我明白,彼時我也是身不由己。關于如今的木家,或許你尚不知曉,大部分産業勢力皆掌控在我手中。自從你殺掉木鍊之後,我方才知曉你的下落。而當我重返木家之時,那段日子......罷了,往昔之事不必再提。”木霜的聲音帶着些許無奈與感慨。
墨思穆聽到這句話後,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瞪大了眼睛,滿臉怒容地質問道:“為什麼不提了?難道那些過往的傷痛就這樣被輕易遺忘嗎?憑什麼!暮寒哥哥的血海深仇誰來報?我的阿爹、阿娘還有阿姐,他們就這樣白白死去了嗎?而我又該如何自處?如何去面對阿準?有些事情或許可以随着時間流逝而漸漸淡化,但有些刻骨銘心之事,絕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話音未落,墨思穆便猛地轉過身去,腳步踉跄地離去。木霜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的話語會刺激到他,一時間愣住了。待回過神來,她急忙想要追上去解釋,可剛邁出一步,就聽到墨思穆憤怒的吼聲:“别跟着我!”
墨思穆沒有回頭,毅然決然地繼續前行,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抛諸腦後。然而,他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卻顯得無比落寞與凄涼,似乎背負着整個世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