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聽到這話就知道有事要發生。
可林曦隻是搖搖頭,一臉神秘:“天機不可洩露。”
大典當天,林曦将擒霜再次系在季翎手腕上。
“天道不可信。”她說。
“至少現在不可信。”
季翎不明白她什麼意思,直到天道福澤賜下,漫天雲霞灑下金光。
“林曦!”
枞辛好像嗅到什麼,一身毛炸起來像個發了白黴的大饅頭。
原本七彩祥雲毫無征兆的開始翻湧。
烏濃的雲層中直直降下無數道紫色天雷。
林曦手腕上飛出無數金線籠罩住這方空間。
鋪天蓋地的金線擋住了滾滾天雷。
而她的身影刹那間變得透明。
變故隻在一瞬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師姐——”
季翎猛地撲向她,卻撲了個空。
卻林曦溫柔的眼神一如既往地落在她身上。
“等我。”
有蘇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歎口氣。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這些年掉多少毛了,尾巴都不蓬松了。
甯蕪披着大氅咳嗽兩聲:“讓她自己獨自呆着吧,事發突然,她心裡也不好受。”
“這都呆了十年了。”
有蘇歎口氣,将她的衣服攏緊。
“天冷了,出來多穿點。”
當時的天雷來得太突然。
她們安撫妖族的托詞是季翎的劫雲。
但隻有她們知道,那雷更像是沖着所有人命來的。
梵音當天就給她們傳了通信。
不隻是妖界,仙門上空也有雷雲。
若不是林曦留下的金線,他們恐怕會當場覆滅。
“林小曦什麼都知道,但她什麼也不說,就連妖皇都瞞着。”
這種狗脾氣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
甯蕪無奈地看了眼碧空如洗的藍天,無奈一笑:
“她想做的事情我們可能無能為力。”
修士連普通雷劫都難渡過。
天道降下這麼大範圍的落雷根本不是她們能承受的。
而林曦卻将所有人都保護了起來。
有蘇揉額頭:“還真是鳳鳴山一脈相承的特色啊。”
林曦經過兩百年前的大戰後一副冷心冷肺,萬事無關的态度,沒想到會作出這麼大的犧牲。
“她可是明辰仙君。”
兩百年前的林曦是所有人豔羨的天才劍修,兩百年後是所有人愛憎交加的明辰仙君。
“可惜有人不領情。”
有蘇甩甩手中的密報。
仙門那些人知曉了林曦消失的消息,原本沉寂的心思又活躍起來。
雖然秋月白也約束過,但天高皇帝遠,靠近邊界的宗門膽量大了不少,這些年一直在邊界反複橫跳試探。
“我去吧。”
甯蕪自告奮勇,眸光中帶着躍躍欲試。
劍鳴宗這幾年也蹦跶的厲害,她再打一次也是順手的事。
有蘇按住她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先把你的身子養好再說。”
都快廢了還想着打架。
甯蕪之前為了她的妖丹,一身心脈俱毀,差點沒救回來。
也是這些年才有了點血色。
“我去。”
身邊的門應聲而開。
已經十年未見的季翎走出來。
她的身形消瘦了些許,臉色是許久未見天日的蒼白。
或許是很久沒見過太陽,睫毛不自覺顫了顫。
季翎的聲音很輕,卻又重複了一遍:“我來解決吧。”
“你……”有蘇擔憂地看着季翎。
季翎揚起一個笑,或許是因為太久沒做過臉部動作了,笑得有些僵硬。
“總得給自己找個事情做。”
她這十年就把自己困在一個房間裡,不停回想當初林曦消失的場景。
才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林曦将一切都打點好,包括她的離去。
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仙門和妖族又開戰了。
但這次是妖族隻有妖皇迎戰。
但季翎并非是以妖皇的身份出現的。
如今的妖界之主已經換人了。
她是來向所有說林曦壞話的宗門讨債的。
揍一頓就走,誰也攔不住。
不服就再揍。
秋月白以“以多抵少勝之不武”拒絕派人支援。
其他人想說什麼也沒有借口。
因為秋月白和顧隐已經向天下宣布了前些年雷雲的嚴峻。
那雷有足以毀滅整個世界的威力。
是林曦以自身的消散為代價抵擋了天雷。
隻是季翎糾正了秋月白的說法。
“師姐會回來的,她沒有死。”
既然林曦讓她等,那她就等。
十年,百年,哪怕千萬年。
終有一天,林曦會回來,然後她們此生不再分離。
她答應過的。
即使有各種恩怨,日子總是要過的。
人妖分隔的時間不算久,當年的罪魁禍首已全部身赴靈界,加之秋月白和有蘇等人的斡旋,人與妖之間的關系也不似之前那般僵硬。
後來有機靈的商販在邊界開了集市,互通有無。
倒也沒出什麼大矛盾,一切都在和平發展。
季翎回到了鳳鳴山在後山裡了兩座衣冠冢。
一個是慈念,一個是岑商素。
至于林曦,她還會回來。
春去秋來,鳳鳴山的桂花落了又開。
季翎已經不太記得自己釀了多少壇桂花酒。
山上的日子枯燥無聊,季翎便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着當初林曦傳授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