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卻煞有介事得搖頭,“絕命毒師不會留下這些滿是信息的部件。”
“你說的對。”邁克爾竟笑出聲,“我們果然也搜出了很多試劑。我猜他們一定還沒考慮清楚要怎麼搭配,畢竟可選性太多,連算起排列組合多少也得費點時間。”
“聽起來這行程走得加班加點,劃不來。”
“倒也不是完全劃不來。敬業的勘驗小組發現特拉維斯的雇員推算的排列組合,比我們的公式多了幾項x元素,懊惱了挺久,我就安慰他說,想得太多更容易失敗。”邁克爾說到這兒的時候頓了頓,不知道有意無意,“結果還真找着了失敗證明——有那麼個不起眼的冷凍櫥裡放了一排不起眼的試劑,按标簽是一個族系的。但奇怪之處在于每一個編号的末尾都帶了個F。這意思并不好猜,直到在被解剖的小猴子體内發現了和1922同樣的藥物殘留,我們才明白F是失敗的簡寫。但你說是什麼神奇的藥劑,試了1922次還是失敗?”
“那到底還是做面包更容易有成就感——做到第19遍,不算上專業糕點師,也算是爐火純青了。”她終于舍得把玉米片也推給兩人。共處一室的和平反把頭兩日的劍拔弩張襯得像僅存于記憶的笑話。
“可不是,我們想特拉維斯的雇員一定也覺得很挫敗,為了能讓他們說實話,我們打定主意要進一步打擊他們的信心,就把那些藥劑啊、零件的先打包運回主實驗室。本來不抱什麼希望,沒料到系統當成檢測到了匹對項,盡管隻是微量的。獨這匹對項耐人尋味一條叫我們再在外勤處靜不下心。”
這一次萊納沒有發問,所以輪到克林特來反問了,“你為什麼不問問這藥劑哪裡耐人尋味?我權當你是聽得入迷,忘了發問。也罷,我來給你說說。這耐人尋味的是這藥誤打誤撞牽出了一件舊案,一件你可能不隻有耳聞還親身體驗過的舊案。”他倒也把27号說書人似的娓娓道來學了七分像。
“這還真是耐人尋味了。”興許比這所謂舊案更耐人尋味的是她的語焉不詳和似笑非笑。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馬拉尼亞布裡亞?他們有個很好用的終端,但就像所有好有的東西,那個終端有一個壞處,為了防止流失故意設下的壞處——不知情的人用了會中毒。所以每一台設備都配備着一支免疫劑。但馬拉尼亞布裡亞的聰明之處在于,這免疫劑對有抗體的人是免疫,對沒有抗體的便是另一種毒。為了死守秘密,他們也是很拼。
“我們雖未與他們有過正面交鋒,唯一外流過的免疫劑也自蓋斯卡斯特轉手後被消耗,但是收網的那會兒神盾局還是收容過不少這個組織的前雇員。他們中的一些也以當時叫研究團隊百思不得解的方式病死在我們面前。所以我們的血庫裡還有一些血樣,血樣裡少得可憐的藥物成分恰巧和猴子體内的匹配。是不是很叫人意外?”
鷹眼的故事講得不如27号妙,他過于急切得切入到正題。
萊納拿起面包刀又未自己切了段蒜香面包,附上烤箱裡還烤着的薄薄一片培根,甚是美味。唯獨的美中不足是面包已有些涼了。
就好比事到如今已不再需要莫須有的暖場。
邁克爾也摒棄了慢節奏,“但更應該叫你意外的是我曾在九頭蛇裡聽聞過類似于‘免疫-中和劑’的藥物組合:免疫劑免疫特殊處理後的設備所帶的毒性,而中和劑用來中和免疫劑。免疫劑并不難找到,也不難研制,因為不是關鍵所在。真正難破解的卻又不得不突破的障礙是中和劑。一天得不出中和劑,就隻能一天眼看探子去送死。我想促使特拉維斯費了1922次都沒能攻克但又不得不攻克的,恐怕就是這個道理。”
“實驗室的小猴子沒逃過厄運、馬拉尼亞布裡亞的棄子也沒有,但并非沒有一人僥幸得脫。”克林特和邁克爾的配合越來越無縫。前者幾乎湊到了萊納跟前,“有那麼一個人在拿到終極解藥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更不知道被随随便便塞到手裡的藥有多麼難能可貴。說難能可貴可能都不合适。
“雖然我們一口一個‘中和劑’的叫着,但在九頭蛇内部事實上不存在這麼款專用藥劑。因為注定會中免疫劑之毒的人,每天都在另一些的儀器上得到解藥。不存在特别的解藥,一樣物件是另一樣的毒,而另一樣又是另一樣的解。需要特定解毒劑的人,至少一定不是這個崗位上的常駐者。換句話說,特意去申請的解毒劑幾乎沒有可能獲批。”
邁克爾也湊到了才吃完面包的萊納面前,“其實也不能怪九頭蛇或者馬拉尼亞布裡亞吝啬,畢竟聽說這所謂的解藥是混合了‘受信任者血液稀釋劑’調配的一種特殊溶液,而稀釋劑所需的血量又高于尋常獻血量數倍。除非情況特殊,我扪心自問也不會太願意的。”
後面的故事已不必贅述,大家心知肚明這後文必然是布魯斯得到了一支解藥,萊納親手給的,說是從弗雷德處收繳的庫存裡打報告要來的。這話裡外的真假她自己最清楚不過。鷹眼和27号牢牢盯着,也隻看到她動了動眼皮,打了個哈欠,仿佛吃飽喝足而後犯了困。
“萊納,或者你管自己叫個别的名字,這樣假裝有意思麼?”
萊納在克林特忽然認真了的眼裡看到了自己刀槍不入的悠閑,也确實很悠閑得分心在想布魯斯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們當時的她受過傷。他若說了,鷹眼今天要問的大概就不是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