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未發一言,但他的蝙蝠镖已說盡了不贊同。
“罪犯可不分年齡。”華尼托輕飄飄看着他,輕飄飄說。蝙蝠沒有回應,隻因那本是他會說的話。
“越來越精彩了。好了,小朋友,雖然你那一拳很酷,但影子終歸是影子,不堪重用……”
小醜愈發興奮的獨角戲裡,邁爾伯特也扔了沒用的資料。他倆站得極近,以至于回頭對視也沒叫人看出旁的用意,但他們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清楚的“不是他”。不是斯托拉斯。
在明知布魯斯和小醜雙雙在場的前提,也依然選擇犯險的華尼托為的自然不可能是無聊的資料和什麼見不得人的樣本。倒不如說,她現身此處恰因為小醜身在此地,而小醜身在此地的緣由亦正是華尼托尋來此地的緣由。
此時的小醜尚未意識到華尼托是沖他而來。
“……人生的交叉路口,你會怎麼選?是加入我們學習,還是被老蝙蝠押回牢籠、被迫改造?”小醜繞着斯托拉斯結束了他的演說,蝙蝠沒有制止,因為他的目光正追随着忽然擺弄起實驗器具的華尼托、邁爾伯特二人。
那是一個軌道裝置。用于小球實驗、最基礎款的軌道裝置。這樣一個簡單的裝置忽然吸引了九頭蛇最頂尖的兩名實驗員目光,這件事本身足夠叫人生疑。
小醜的視線追着蝙蝠身體的朝向也落到了那條軌道,和軌道岔路交錯的十字路口。他臉上誇張的笑容逐漸凝固起來。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覺得很不可能。
“迷宮的終點不是出口。”看起來一無用處的眼鏡男人,瑟瑟地說,發抖似的笑卻怎麼看怎麼欠揍。他哪是一無是處,他是擺明了挑釁。
小醜沒有聽過這句話,但他熟悉這口氣。那個綠油油的、和他的口氣一樣惡心的怪人。小醜大步向軌道走去,誇張的神情已然全數收斂。他的前路并不順暢,一道黑漆漆的影子攔在了他的跟前。又一次。
實驗的小球已滾落到交叉路口。因着蝙蝠的阻攔,面無表情的女博士先他一步抵達。“迷宮的終點是交叉路口。”小球滾向右側軌道,華尼托打開了左側軌道終點的暗槽。
***
暗槽裡躺着一張白卡。
乍看之下純白無物的撲克牌大小的卡面上,實則镂雕着精細的胸甲,羅馬制式的胸甲。這粗看普通的白卡,用料并不普通,是貨真價實的象牙。
這套羅馬象牙牌共五件,牌面分别刻畫着頭盔、胸甲、臂甲、腿甲、禮劍。這套象牙牌還有個名字,羅馬牌——羅馬人的羅馬牌。
羅馬牌的五件中,這繪有胸甲的一張無疑是最貴重的。
“你許了謎語人什麼好處。”被蝙蝠攔着的小醜沒有強行突圍也突不了圍,陰測測地問。
“需要好處嗎?”小醜是朝着華尼托發問的,回答他的卻是邁爾伯特,“你從企鵝人手裡訛來這張牌,謎語人見不得企鵝人占盡便宜,不代表他容得下你。”小醜的瘋決定了同等條件下,謎語人和企鵝人更容易達成合作,哪怕大家都是合作競争的關系。
小醜出現在這個實驗室不是巧合。這是神盾局的實驗室,但是在哥譚境内的神盾局實驗室。所以它不單是神盾局的實驗室,也是企鵝人的實驗室。最新一輪的遊戲裡,小醜略勝了企鵝人一籌,趁着他的老夥計又一次被愚蠢的“企鵝步”激怒而大開殺戒,他巧取了本在企鵝人手裡的胸甲羅馬牌。羅馬牌自然不适合放在阿卡姆,所以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法子——藏在企鵝人的眼皮底下,卻不知怎的被謎語人看穿。
好一句“迷宮的終點不是出口,而是交叉路口。”謎語人大概是聽慣了小醜把“交叉路口”放在嘴邊,才會這樣把小醜的底透給華尼托。小醜最愛的人性實驗,不正是向左或向右的交叉?他無論如何也舍不得這個讓他愛到癡迷的字眼。
至于撞見這夥九頭蛇的倒黴蛋,也不是純粹的意外。是小醜藏好了羅馬牌聽到動靜而刻意折返。他可不希望這物什被這些一竅不通的,誤打誤撞摸去。
華尼托和邁爾伯特幾次言語逗弄斯托拉斯,是因為小醜同他刷嘴皮子,原以為有可能将這物什放在不知情的外人身上,但幾番試探,顯見的小醜在切身之事上并不瘋癫。
“你以為你能平安無事将它帶走?”小醜又扯開了詭笑,“你以為我絕不會向老蝙蝠兜底?”
“你想清楚了。”邁爾伯特意有所指。羅馬牌在黑市的象征價值意味着沒有誰會親繞告密者。
可他是小醜,哥譚鼎鼎大名的瘋子,又怎會在意這些。“便宜你了。她手裡的白卡,瞧見了?”小醜用眼神示意蝙蝠去看華尼托撚在手心的羅馬牌,“那叫羅馬牌。羅馬人的羅馬牌。看你這模樣,好像還聽過?好吧,既然聽過,那也不必我多做解釋。謠言說集齊一套羅馬牌能找到羅馬人的饋贈。雖然我很難想象法爾康尼那摳門家夥能留下什麼像樣東西,但納羅斯的住客,十個裡面八個信。隻是很可惜,自羅馬人因某些衆所周知的原因垮台後,羅馬牌随着他親信的出逃而流落他鄉、漸漸下落不明。盡管不斷有人聲稱找回了某張某張牌,但我們親眼見過的也就這一張胸甲。瞧那小甜心的淡定樣,恐怕剩下的那些也都在他們手裡吧。”
蝙蝠的視線牢牢鎖定了華尼托掌中的羅馬牌,和華尼托本人。
“小甜心,我拿不到,你也别想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