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組外場。
天空像一片無垠的湖水,湛藍而甯靜。陽光明媚但不刺眼,空氣中彌漫着清新的氣息,又是一個讓人心曠神怡的好天氣。
唐堯在拍攝外場閑暇溜達,楊洋朝她走來,到了近前還沒開口就伸手遞過了一款男士手表:“堯堯姐,一會兒把這個給方餘。”
唐堯當然一眼就認出是方餘的,問到為何在她手時,楊洋解釋說方餘上鏡時忘摘下了手表,出現了穿幫鏡頭還是徐導發現的。當時楊洋正好站在一旁,所以方餘摘下手表遞給了她。楊洋說自己要和張導離開現場一會兒,所以讓唐堯幫忙把手表轉交給方餘。
自從前兩日被方餘氣哭以後,唐堯還沒有主動和方餘說過話。拍攝現場每次方餘投來目光她也是刻意地回避了。今日天氣好唐堯的心情自然也不錯,她打算索性就以交還手表為由跟方餘打個照面,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僵硬氣氛。
方餘下鏡了,蕭天依還是一直陪在他身邊,唐堯拘謹的心理硬逼着自己邁步走過來打了招呼。“方餘,你的手表。”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偏巧,方餘調轉了身子去拿旁邊的劇本。蕭天依伸手接過唐堯遞過來的手表,目光中充滿驚訝和質疑。這手表明明就是自己三年前送給方餘的生日禮物,她們已經分手這麼久了,他竟然還戴着。
方餘轉身進前接過自己的手表緊接着戴在了手腕。
“還帶着呢,也該換款新的了吧?”蕭天依的問話一半以上讓人聽出了試探。
方餘本也沒打算解釋太多,淡淡地一句回過:“習慣了。”然後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唐堯。唐堯迎着他的眸光一言未語。她知道蕭天依誤會了,誤會了方餘依舊念及舊情,沒有将她買給他的生日禮物丢掉。她知道方餘不可能解釋,她也不能解釋,因為這塊手表背後的故事,除了唐堯和方餘也隻有武天策最知實情。
“你們兩個随意,我和豆豆對一下台詞。”方餘随意找了句借口離開了,蕭天依隻喊太累找個地方去休息了,唯剩下唐堯一個人神遊天外地又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
三年前。
漢斯城一夜之間換了老闆,一月之間改成了歌舞餐。說實話,唐堯不喜歡這樣的工作氛圍,隻不過高提的基本工資和不菲的酒水提成效益暫時還沒有讓她産生離開的念頭。
這日,唐堯包房來了一名叫楚楚的陪酒女孩,偏巧就是唐堯來曲城開始工作時結識的一位姑娘。曾經兩個人的關系處得不錯,隻是數月不見,唐堯不清楚她為什麼就走上了這條陪酒的道路來謀生。
楚楚被客人灌多了,缥缈的身行去了洗手間。唐堯是職台服務員又是楚楚的舊友,看着她的樣子很不放心便跟了過去。
“沒事吧?”唐堯拍着楚楚的背眼看着她一口一口吐出的酒水飯菜,放水沖刷的時候唐堯差一點也嘔出來。
“酒量不行,你就跟客人說說盡量少喝一點。多遭罪呀!”唐堯說話的時候把紙巾一張張地遞給楚楚。
“少喝?就别想了。不把我們灌得爛醉如泥,他們就覺得自己的小費白往出甩了。”楚楚用紙巾擦着手。
“那就别幹了,換個别的行業不好嗎?”唐堯忍不住勸道。
楚楚靠在牆邊,喝醉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可是醒酒之後又覺得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現在已經是習慣了目前的生活,自由自在不說,錢自然要掙得比打工容易得多了。“你現在一天能掙多少錢呀?”楚楚醉醺醺地問。
“一百多。”唐堯回答。
“那不就得了嗎?我現在至少也能掙七八百呢。你告訴我現在找工作這麼難,什麼工作一天能抵住我現在的收入啊?
我知道我這麼說話會讓你瞧不起的。”楚楚明顯站不住靠在牆邊上。
“我沒有,我扶你找個地方先坐坐歇一會兒吧。”唐堯扶着她沉重的身子。
“謝謝你,堯堯。”她言語有些不清。
“沒事兒,走吧。”唐堯攙扶着楚楚走出了洗手間。
“服務員,服務員,服務員哪兒去了?”一男子醉醺醺地從包間裡晃蕩出來。
“唉,來啦!”唐堯扶着楚楚嘴裡趕緊應着客人的召喚。
“美女哪兒去了?喝着喝着怎麼還跑了?把我哥們兒一個人晾到那兒什麼意思呀?”
“先生,楚楚喝多了,先讓她找地方歇會兒吧?”唐堯懇求的語氣。
“誰多了?這不挺好的嗎?她自己端的杯子,我們可沒人灌她。美女,你自己說是吧?你還行不行啊?不行下去,我們換人。”
“沒事兒。”楚楚強打起精神。
“楚楚你都這樣了,不能再喝了。”唐堯趕緊阻止。
“不回去我的酒就白喝了。”楚楚噴着滿嘴的酒氣趴在唐堯耳邊低低地說。
唐堯無奈地搖搖頭扶着楚楚返回了包間的座位,旁邊的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端起了酒杯在楚楚面前晃了兩下。
美女,不要以為躲到洗手間這酒就可以賴掉的,我們可都幹了,這是給你留的。請吧?說着他把酒杯推到楚楚的桌前。
“先生,楚楚真的喝多了,她不能再喝了,你就别讓她再喝了好嗎?”唐堯走上前來求情。
“哇,美女,你這是跟誰說話呢?是我嗎?你是在命令我還是在求我呢?這麼生硬的态度我還真是沒聽出來。”客人醉熏熏地噴着酒氣。
“對不起先生,我剛才也是心急,她剛才在洗手間也折騰了好一陣子,挺遭罪的。要不讓她陪你聊聊天兒吧。”
“聊天兒?我回家找我媳婦兒聊去,至于上這兒花錢聊嗎?你看她現在的樣子能聊什麼呀?
聊天兒不能聊,酒也不能喝。把我自己曬到這兒什麼意思呀?把你們經理給我找來。”客人明顯生氣了。
“不用不用,我沒事的,我沒事的,真的沒事的。”楚楚趕緊上前去哄客人。
“要不這樣啊,美女。她喝多了你可以替她喝呀!你們兩個人的小費我都不會差事兒的。”說着那個男人端起酒杯朝唐堯走了過來。他一手端着酒杯,另一隻胳膊一下子摟到了唐堯的脖子。
“你幹嘛呀?”唐堯隻是想甩開他的胳膊,沒想到力氣用大了。那男人随着唐堯的力度撲通一聲摔仰過去,手裡的酒杯也同時碎在地上。
一個大男人被弱小的女生推倒在地四仰八叉地躺着,想想也是,在衆人面前丢盡了臉面。
“什麼情況?”包間裡昏暗的燈光被點亮了。
男人從地上坐起來臉色驟變,“丫頭片子,跟老子裝逼是不?今天我誰也不要,就他媽的讓你賠了,誰說都不好使。”
他伸出兩隻大手硬是把唐堯拽回到他身邊的位置。
“你想幹什麼呀?我是服務員。”唐堯執拗不肯。
“什麼他媽員都不好使,今天這酒你喝定了,必須喝。把你們經理叫來都不好使,我還沒看見服務員敢這麼他媽裝的呢!”
“曲妍,唐堯呢?她包間加的酒水好半天了沒上呢?”方餘問。
“她忘了吧。”曲妍搭了一句便忙自己的去了。
“不能啊?這邊她忘了客人還等着喝呢?”于是方餘好心幫唐堯送了進來。
男人一手按着唐堯的肩膀,另一手端着酒杯滿臉橫肉兇巴巴地怒斥着。“快他媽給我喝,聽見沒?”
唐堯無助地流着淚還要死抗着硬是不肯接他手裡的酒。
方餘走上前一把手搶過那人手中的酒杯,在唐堯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已經甩手将杯中的酒揚到了顧客的臉上。
“你瞎嗎?她穿服務員衣裝你沒看見嗎?”
那人蠻橫着,看見了又怎樣?服務員很特别嗎?用不着在他們面前裝清純。
“我們就清純怎麼了?”方餘随口就頂了一句。
男人一副被激怒的樣子, “我們?我看出來了,你們的關系不一般啊!女朋友吧?”
方餘迎着他的照面, “你别管我門是什麼關系?身為客人你應該心知肚明,服務員是做什麼的。你逼着服務員陪你喝酒,你不覺得有失自己的身份和顔面嗎?”
“我逼她?那也是讓她給逼的。我讓她喝酒你看見了,身為服務員把客人摔倒在地,這是她該做的嗎?”
“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有了不檢點的侵犯行為,一個女服務生會對男客人動粗嗎?你放開她。”方餘一手推開了那個男人壓着唐堯的肩頭的胳膊。
“别他媽說廢話,女服務員把我摔倒在地上,男服務生潑了我一臉酒,你們這些臭端盤子的反天了是吧?今天的事兒你想完?想都别想。
英雄救美是吧?這事兒咱們倆解決,你說怎麼解決吧?”說着那人上前拽住了方餘的衣領。
“把手松開,想怎麼解決是你自己的事兒,我沒想怎麼解決。公然逼迫女服務員陪你喝酒,本來就是你有錯在先。”方餘重重地伸出右手一下子打開了那個人的手腕。
“應該道歉的是你們,我們沒有錯。”此時唐堯站在方餘的身後說話也理直氣壯起來。
“閉嘴吧,你趕快給我滾!你個賤貨,跟我在這兒裝什麼清高?”那客人話音未落一拳擊過來重重地搥在唐堯的前胸,唐堯往後倒退幾步差一點跌倒。
方餘回頭看了唐堯一眼,轉過頭去一腳便踹到了那個人的小腹處。人同座椅一同摔倒過去,人仰凳翻,那客人從地上爬起來和方餘又動起手來。
楚楚不知什麼時候出去找來了馬經理和幾名保安,眼前的亂局告一段落。
同來的幾名客人一同圍住了馬經理。“你們這裡的服務員都什麼素質啊?服務态度不好還不讓我們說話了。這不,沒說幾句竟然跟我們動起手來了!看看我們朋友被打的。你們給個說法吧。怎麼解決呀?”
馬經理淡定自若,身為服務人員對客人動手是他們的錯,作為這裡的主管,他代表方餘和唐堯向他們道歉。
有人嚷嚷: “誰要你的狗屁道歉,問你怎麼解決?說别的沒用。我們是來這裡消費娛樂的,不是到這裡來找揍的,不往重點上說那他就主動提。
“我們要求你們賠償至少5000元的精神損失費。”請客那人主動上前跟馬經理談判。
馬經理楚泰安然,因為服務員的失職讓大家少了興,他感到很抱歉。 這樣吧,今天在這裡的消費他個人代替買單了,但是丫頭們的小費一分都不能少,她們小小年齡出來讨活實在也是不容易。
至于精神損失費馬經理認為還是算了,雙方各自都大打出手誰也沒讨得便宜。你賠他5000,他賠你5000還是一回事兒。“你們說是吧?”
挨揍那男客一副臭無賴的姿态坐到了地上, “别跟我們讨價還價的,我說5000就5000,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今天我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馬經理淡定一笑, “你們若不想離開,我們也不會擡着你們出去。不過我想提醒你們的是,在坐的諸位想必現在都已經是有了妻兒的人。
如果你們真的決定在這裡住下了,我還可以幫忙讓你們的老婆幫你們送來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