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敢?”
“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許是這兩個天真的字眼取悅了他,男人微愉的鼻息靠近耳邊,似挑釁般低喃:“你可以試試……”
說完打開車門,不容拒絕地将她往裡推。
蘭抻腿死死抵住車門,毅然決然與那股力道相抗衡,“我說了我不去!不去……”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微妙時刻,一隻手悄然無聲抓住琴酒的褲腿,其間暗藏的力道吸引了他的注意。
垂目望去,一個隻有他膝蓋高的男孩仰起頭來,看似無害地笑着,瞳底一閃而過的鋒芒卻沒逃過他的眼睛。
“蘭姐姐不是說不願意嗎?你放-開-她。”
琴酒居高臨下恫視他,換做一般男孩早就吓哭了,而他紋絲不動,黑框眼鏡在太陽光反射下愈加漆黑深邃看不清底下的表情。
“喂小鬼,滾一邊去。”
話落,那隻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緊不自抑,用力到發顫。
琴酒眼眶眯合,松開手中的人,長臂一揮提起男孩的頭皮與他對視。
這小鬼的眼神不錯……
是想死的眼神。
看着眼前的突發狀況,蘭一下慌了,反手揪住他,“你幹什麼?别動我的人!”
“你的人?”
琴酒在腦海中思索這幾個字的含義,墨綠色瞳孔愈加諱莫如深。
灰原睜開眼睛,時間就此靜止了。
早在那輛黑色保時捷從身邊略過時,她的雙腿就已不受控制停下來,在男孩尚未察覺前緊緊拽住他的衣服。
他一臉擔憂地回過頭,“怎麼了?”
如果說在那之前她還能穩住自己的呼吸不至于太過難受,僥幸那輛車的主人并未留意街邊景色,而當保時捷引擎熄火停在前方,男人打開車門從駕駛座上走下來的那刻,她的呼吸已然崩潰。
銀發在陽光下閃爍着流緞金輝,與那張駭人深恫的冷臉一點也不般配,他的存在如烏雲蔽日奪去初夏溫熱,使她的心遍布陰霾,如墜冰窖。
大腦随四肢癱瘓在原地,無法深入思考眼前不斷拉扯的一男一女是何關系,唯一念頭是抓住眼前的人。
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琴酒還沒發現他們……
可男孩赤紅的眼眶明擺着已失去理智,灰原拉不動,也拉不住那個奮力向前的身軀,隻能眼睜睜看着他沖了過去。
酸澀感溢出,她捂了捂發軟的膝蓋,惶然看着前方。
如果沒有工藤的手,沒有那掌心的溫度,她一個人根本無法動彈……
下一秒,琴酒餘光掃了過來,一如無數次噩夢中演練的那番,那個男人踏着筆直的步伐朝她走來,一步一步劐開她的心髒,注入恐懼。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理智告訴她必須笑,越天真可愛越好,那個男人眼中的雪莉是冷靜自持聰明不迫的,必須展現出完全相反的一面才行,可她根本笑不出來……
琴酒笑着撫上她的頭發,指尖插進去輕輕摩挲,宛如情人間的愛撫,“怎麼不說話?”
保時捷後座車門敞開,裡面傳出少女不耐煩的聲音,“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回家了!”
琴酒尋聲邁開步子,回頭沖她展露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薄唇無聲開合,說着隻有她聽得懂的語言——
後會有期。
待到發動機的聲音遠離,女孩仍軟在原地,柯南跑過去扶她,被掌心的濕濡驚得不能言語。
從額頭到足尖,她整個人仿佛浸在汗液中,湖藍色眼眸中流淌着前所未有的虛弱,柯南将頭埋在她頸間,女孩的氣息斷斷續續微不可聞,帶着哭音激起他心中千層駭浪。
“他……他拿了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