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小姐,你在家嗎?”
“嗯啊,怎麼了?”
“是這樣,多虧之前竊聽器截取的情報,我們今晚救下了失蹤那幾名探員,不過琴酒那邊出了點意外……”
睡意朦胧間一個激靈,蘭徹底醒了:“什麼意外?”
“一點小意外,暫時掀不起風浪,不過蘭小姐,為了你,也為了你身邊人的安全,你明天一定要照常去琴酒那裡,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千萬不能表現出異常……明白嗎?”
還想問清楚,他卻急急挂斷了電話,蘭此後再沒了睡意,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第二天琴酒依然不在。
外面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蘭猜想着昨晚發生的事,心始終靜不下來,繞到院子裡收床單,又去廚房把湯炖上,瞎忙之間一天又過去了。琴酒不在,連糯米也不見蹤影,一個人置身空曠沉悶的大房子裡,孤獨感猶如彌漫的濕氣湧上心間。
這段時間一直在做這些瑣事,做着做着幾乎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琴酒在她看來也很怪異,他煩躁一切瑣碎,卻似乎樣樣精通,甚至會在她做飯時加以指點,她發現在他的指點下自己的廚藝又有了飛躍。他似乎很讨厭吵鬧,在她念叨時會露出不耐或兇狠的表情,當她不安時下一秒又會用别樣的方式堵住她的嘴。無事可做時她喜歡靠在某個角落裡打盹兒,過不了多久總有一個輕柔的懷抱将她抱去床上,每當她以為又會被偷襲時,他卻什麼都不做就離開。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雖然這句話總是他在問,但其實……她也很想反問他。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事實就是沒有關系,一場騙局而已,可就這麼離開,卻有些不舍。
和一隻小貓小狗相處久了都會産生感情,更何況是人呢?
恍惚間才察覺天黑了,蘭支着發麻的雙腿想站起來,就在此時,一眼望不到底的院落深處一個黑影徐徐從容自月下走來。
她眨了眨眼,有些雀躍地小跑過去:“琴先生……”
泥濘水漬被黑鞋帶進屋,在深棕色地闆留下斑駁淤迹,黑色身影從她肩側凜然擦過,帽檐壓得極低,看不清底下的表情,隻能聽見微沉的呼吸。
“琴先生?”
直到黑影邁上階梯,蘭才急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猝然被掌心濕漉漉的冰涼觸感刺得縮了下,複又用力拽緊:“你怎麼了?”
黑色身影沒有回頭,隻淡淡回了句:“你該走了。”
氤氲水汽順着夜色爬上窗,有些晚了,她也知道這個時間自己不該再留在這裡,可她空等了一天,他隻丢下這樣一句話就讓她回去嗎?
赤井先生說出了點“小意外”,他不詳細說明,大約是怕她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會暴露,可到底是什麼呢?她真的很想知道。
“琴先生……”
溫軟的乞求聲換來了他的回頭,銀發間的側臉森然一笑,高大身軀一步一步将她框進漆黑的角落。
“不走是嗎?”
伯來塔冰冷的槍口抵住她的下颚,“那就說吧,昨天你去了哪裡。”
蘭心口一滞,努力忽視頸動脈越壓越緊的槍口。
“昨天?我不是說過去見朋友嗎?”
“哪個朋友?”
“鈴木園子。”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為什麼不信?”蘭睜開濕霧迷蒙的雙眸,定定看着他。
琴酒冷笑一聲,扼住她的下巴:“世上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這張楚楚可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