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日本,也不在美國……”
琴酒擡眉欣賞她的表情:“太平洋的景色,你會喜歡的。”
直至此刻,蘭才體會到從未想象過的恐懼,待他轉身離去,她死死扣住他的胳膊:“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我對你來說還有用處……你不是早打算殺了我嗎?為什麼又要……”
不願深思這些問題,是因為她覺得沒有意義,可現在他的所作所為實在反常得無法解釋。
意外地,琴酒伸手覆上她頭頂的發絲,輕不可聞地說着:“你不是喜歡我?那就乖乖待在這裡。”
荒謬……
太荒謬了……
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帶着目的接近他的,他明明比誰都清楚,現在卻要拿這件事來說……她接受不了。
“那是假的!假的!”
她拼命搖頭重複着……
假的……假的……
空蕩蕩的房間裡不斷回響着這兩個字,聲音随哽咽越來越低。
琴酒唇角微勾,輕輕撫上她的臉。
“我會讓它變成真的。”
*
蘭覺得琴酒瘋了,隻有這一個理由可以解釋。
事到如今她不會天真地以為這個男人還擁有“喜歡”這種正常人類的感情,說不定隻是覺得有趣,隻是在耍弄她而已。唯一不能容忍且匪夷所思的是,她真真切切被困在了太平洋裡。
每天睜眼就可以看到魚群從身邊遊過去,白天太陽照在海面,灑下一片淺藍光帶,甚至可以看清浮遊生物的結構,夜幕降臨,四周逐漸被無盡的深黑填滿,找不到一絲光亮。這種難以言喻的場景每天都真實地上演着。
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她被琴酒綁架了。
琴酒走後157給了她一張卡:“先生說,如果飯菜不合您口味,可以到樓下餐廳用餐,順便走走轉換下心情……”
說話間,蘭兀自望着魚發呆。
琴酒居然關心起她的心情了……有時她真覺得這是一場夢。
雖然無力,但還沒到絕望的地步,那天以後琴酒再也沒來過,也放開了對她的限制。接過那張卡,她決定到外面探察情況,搞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才好有下一步打算。
從外部看,此處像是太平洋浮标那種漂浮在海面上的建築,電梯顯示一共七層,餐廳在四樓,鋼制安全門需要刷卡進入,裡面是柔和的開放式布局,裝潢簡潔不失華麗。還沒到飯點,長桌邊沿隻零星坐着幾個人。
菜單上好多她沒見過的菜式,LED屏上标注着每日特色,名字都跟海鮮有關。
保守地點了份蛋糕,心不在焉吃了兩口,背後突然傳來談話聲。
「喂你知道嗎?頂樓那位來了……」
「什麼!開過會了?」
「呵呵,開個屁的會,别說人影,連個通知都沒有,一大堆文件先下來了,公告就在五樓,自己去看吧……」
「真煩……還是朗姆老大好啊……」
蘭起先還弄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直至聽到朗姆的名字,陡然反應過來:他們是黑衣組織的成員……
那麼這裡……極有可能是組織據點。
琴酒居然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了……
太過震驚以至于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在這時,背後目光也似探照燈直瞪瞪照了過來,似乎有些懷疑她的身份。
心虛之下蘭端起盤子就走。
餐廳連接着一條海景觀光走廊,穿過去是一方更為開闊,與餐廳裝潢截然不同,極具冷奢感的寬敞空間。長長的吧台、高腳凳、軟座沙發目測可以容納上百人,這個時間還有不少人在喝酒,酒櫃更是五彩斑斓琳琅滿目,什麼酒都有。她對此不感興趣,隻想找人聊天打探信息,酒保雖禮貌客氣,但始終不冷不熱的。
蘭注意到吧台、餐廳服務員都穿着和157類似的灰色工作服,胸前貼着編号,宛如流水線一樣從後廚旁的專用通道出入。猶豫了會兒,她也打算鑽進去一探究竟。
通道内來往的人明顯更多,地面潮濕非常,一不注意就會踩滑,整個空氣中都彌漫着海水特有的腥氣。
走至盡頭,視野盲區外隐約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
「給我打!」
「她的嘴比我拳頭還硬……」
「看她能硬到幾時……」
充斥着黴味的角落裡,約莫十來歲的瘦弱女孩抱頭蹲縮着,幾個少年正圍着她拳打腳踢,嘴裡污言穢語不斷,見此情形蘭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伸出一臂将女孩護在身後。
“你誰啊?哪裡冒出來的……”
“不管我是誰,你們都不能欺負她。”
為首的少年與蘭年齡相仿,眼裡卻有不似一般成年人的精明。他将眼前的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很快就從她的外形衣着斷定了些什麼。
“新來的不懂規矩是吧,你的号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