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見懷表的第一眼開始,蘭就注意到它的與衆不同。複古的樣式、精緻獨特的花紋、磨損得看不清的痕迹,種種細節都在暗示這是一塊頗具年代感且被主人珍藏許久的物品。
琴酒先是表現出對她的在意,又用暧昧不明的态度交給她這樣一件物品,在蘭看來和定情信物沒有區别。
她不能收。
因為,無論過去或是現在,當毛利蘭意識到自己對眼前這個男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時,哪怕一刻,都沒想過要和他在一起。
悲哀的是,愛意可以隐藏,卻無法消失,任其發展的結果就和現在一樣,痛苦。
然而一味的痛苦沒有意義。之前他們被迫互相欺騙,互相利用,好不容易有機會直面彼此,哪怕這是不正常的,哪怕未來有一天必須要離開,在那個注定的日子到來前,她想正視自己的心意。
這一晚她睡得很沉,之前壓在心底的症結都消失了,無比輕松,直到第二天鬧鐘響時還陷在被窩裡起不來。
翻身按掉鬧鐘,手縮回來的途中摸到一片堅實細膩的肌肉紋理,還是溫熱的,那股熱意順着指腹漫上臉頰,她沒有動,而是輕輕将臉埋進身旁敞開的臂彎中。
良久,發覺睡不着,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身旁男人依舊閉着眼,絲毫沒有被她的動作鬧醒的迹象。
琴酒睡眠極淺,如狼一樣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警醒,現在這樣大早上深睡眠的情況甚是罕見,蘭有些疑惑,昨晚他們不是一起睡的嗎?
很難想象男女之間可以相安無事躺在一起一整晚,什麼也不做,她因此感到莫名的滿足,悄悄湊到那張沉靜如雕像的面容前,伸指沿鼻首一路觸到高挺的鼻梁,直至眉心,那雙眼睛忽而睜開了。
她眨眨眼,微笑:“黑澤陣,早啊。”
像沒睡醒似的,琴酒微眯的眼眸中浮着濃重不清的霧,下一秒就将她裹挾了進去,以一種不讓她輕易逃離的姿勢,将臉埋進她肩窩裡,雙唇上下若有若無地蹭着。
從昨晚起他就很喜歡這個動作,蘭不明白其中含義,隻覺得有些癢,任由他粘了一陣才起床拿早餐。
隔壁電話轉接到她房裡,是伏特加打來的,原來早上有個會議,再過十分鐘就要開始,可某個主持會議的人還賴在她床上不起來。
“醒一醒……”
“喂……”
即便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床上的人依然紋絲不動,蘭實在無語,撸起袖子上前去拽,一個不設防反被拽回被窩裡。
“五分鐘,别吵。”
雖然她沒有返床的習慣,但還是被迫躺了五分鐘。好在某個男人說話算話,起床、穿衣、洗漱,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及至會議室樓下的人還沒上來。
然而就這幾分鐘,也要鑽空子。
“喂,你還有完沒完了……”
蘭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從大早上開始就一直粘着她的人真的是琴酒嗎?是那個top killer嗎?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
脖子都被他蹭麻了,這還沒完,轉眼又襲上她的耳朵,室内暖氣本就開得足,身旁還多了台熱風扇在吹,别提多難受了。
電梯聲響起,瑪格麗特率先走進來,像被陽光刺到似的眯起眼睛擡手擋了下,就那麼直直地杵在門口,基安蒂嫌惡地推開她,走了兩步,沒忍住一下哕出來。
“大早上的,能不能做完再進來啊。”
“诶?”瑪格麗特盯着蘭:“沒做完嗎?”
伏特加:“怎麼回事……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科恩:“?”
蘭:“……”
繼在FBI内部社死後,蘭小姐又在組織内部社死了。
尴尬之下,她毫不留情踢開某隻随地發情的野獸,跑進休息間整理儀容。
會議室的空氣一度靜止,無人發言,好一陣才緩和過來。
伏特加為昨晚的“特别行動”做了陳述,基安蒂故意放出風聲,傳琴酒手上捏住了能制裁安全組的證據,打算向BOSS申請處置權,所以某人借酒會空檔冒險跑到琴酒房間裡搜查,被行動組成員逮了個正着。
伏特加:“沒想到那家夥膽兒這麼肥。”
瑪格麗特:“他們組有鑰匙,能自由進出,還能改監控,換我也敢啊。”
基安蒂:“問題是那家夥怎麼還沒死,Gin你昨晚不是說要弄死他嗎,怎麼還關在刑訊室裡呢?”
說到這裡,琴酒眉心微皺,指尖翻轉對着桌面敲了敲鋼筆,發出沉悶聲響。見此情形伏特加趕緊将話接過來:
“大哥按兵不動自然有他的考慮,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切,我看那家夥不爽好久了,好幾次搜查都是他明裡暗裡使絆子,最煩這種背地裡搞小動作的老陰比了。”
伏特加:“那位大人還沒回複,有你急的份兒嗎?”
瑪格麗特:“你跟她廢什麼話?”
“……”
就在外頭你一言我一語停不下來時,休息間突然傳出啊——地一聲尖叫,極具穿透力地鎮住了在場所有人,包括主座上那位:
“黑澤陣!你居然趁我睡覺偷偷給我紋身……你這個瘋子!!!”